第19章

张春花鬼鬼祟祟的走到冯秀珠身边,听着冯秀珠的鼾声,以为冯秀珠睡得死沉,于是放心大胆的弯腰钻床底。

“哎呦……”

一声惨叫响彻整个病房,外面值班的护士都惊动了,连忙跑过来查看情况。

“发生什么事了?”

“啪”灯拉开,只见张春花捂着自己手疼得上蹿下跳。

“护士,护士同志,我的手被她踩断了。”

冯秀珠一脸迷茫的从睡梦中醒来。

“护士同志,我什么也不知道啊,我睡得好好地,突然被她一声喊叫吵醒了,我就瞧见她在钻我儿媳妇的床底。”

“可能是我睡梦中不小心踩到她了。”

“不过,张春花,你钻我家阿容的床底干什么?我家床底放着给我家阿容带的麦乳精呢,你该不会是想偷东西吧?”

张春花被戳破心思,恼羞成怒:“你胡说,我就是找东西,我东西弄丢了。”

“你东西弄丢也不能钻我家阿容床底啊。”

护士看张春花暴怒的样子,很是无语。

谁大半夜的找什么东西,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张春就是想偷人家的东西,被人家踩了一脚也是活该。

“行了,张春花,你还想不想要你肚子里的娃儿了,你这么跳,你肚子里的娃受不住,到时候流产了,你可别怪医院。”

张春花瞬间不敢再乱动,她捂着受伤的手,愤怒瞪着冯秀珠。

“那我的手怎么办?”

冯秀珠一脸你别黏上来的表情。

“是你自己钻我家阿容床底,我才不小心踩到你的,你别想讹上我们。”

护士也觉得确实是这样。

有陪床的家属听到动静跑过来看热闹,听到来龙去脉,都觉得是这个张春花有问题,毕竟谁大半夜不睡觉钻人家床底找东西,而且人家床底还放了麦乳精,分明就是想去偷东西。

“让护士同志给你擦点药得了,大晚上的还睡不睡觉了,病人都需要休息呢。”

“对啊,自己心思不正,人家还没怪你偷东西呢,这要是报了公安,都得抓起来去劳改。”

“就是。”

张春花眼含热泪,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帮自己说话?

“好了,张春花,你跟我出来吧。”护士把张春花叫出去。

张春花的手被踩得青紫一片,但没伤到骨头,她现在怀孕,有些药也不能用,护士也只能简单的给她上点药水。

回来的时候,张春花恶狠狠的瞪了冯老太一眼。

冯秀珠没搭理她,张春花就是自作孽不可活。

谢容睡得沉,压根不知道这件事,直到第二天醒来,看到张春花的家人来了,正在给她收拾东西。

谢容悄悄问冯秀珠怎么了。

冯秀珠吹了吹饭盒里的热粥,递给谢容。

“不晓得哪个回事,可能是要出院了吧。”

谢容很是羡慕:“我什么时候才能出院。”

“你跟她不一样,阿容,你好好的再住两天,医生说出院再出院。”

今天一早,张春花的婆婆来送饭,遇到一个熟人,那人把昨晚的事情告诉了她婆婆,她婆婆嫌弃丢人,找医生要求出院。

张春花委委屈屈的,不想这么快出院,她一出院回家就得干活,她不想干活,虽然在医院也吃不好,经常被麦乳精和鸡汤馋得受不了,可她还是更愿意待在医院。

“家里可没钱再给你糟蹋,你要是不想走,那你就一个人在这里,我以后不会再给你送饭。”

那是要让她饿死在医院啊!

张春花立即从床上下来,乖乖的跟着自己婆婆离开。

走前还狠狠地瞪了冯秀珠一眼,冯秀珠装没看见。

她一走,冯秀珠觉得病房里空气都清新了。

关上门,冯秀珠把从周丽那里要的一百五十块钱赔偿交给谢容。

“之前这个张春花住在这里,我怕她知道了来偷,所以一直没给你,现在妈把这个钱给你,这是周丽给你的赔偿。”

谢容惊愕的看着手里一把大团结。

原来奶奶说的是真的,婆婆竟然真的帮她要了赔偿。

谢容又把钱塞到冯秀珠手里。

“妈,这钱你拿着吧,你天天给我吃鸡蛋喝鸡汤,都要花钱。”

冯秀珠神情严肃,黝黑的脸紧绷着,俨然一个严厉的婆婆模样。

“这是给你的补偿,妈不要,妈手里有钱,你赶紧收好,别被人看见了。”

谢容心里很是感动,婆婆对她实在是太好了,天天好吃好喝的伺候她,拿到钱还要给她。

她暗暗发誓,以后自己也要对婆婆好。

还有丈夫那里……以后她得好好说说丈夫,婆婆明明这么好,他却说婆婆心眼偏,还让她把钱和票都藏着自己偷偷用,别给婆婆。

冯秀珠今天要去上班了,等晓夏过来,叮嘱了一番,冯秀珠就赶去纺织厂。

她已经请了好几天假,组长听说是她儿媳妇差点流产住院才批给她,今天再不去,就会影响她今年评先进了。

“秀珠来了。”

几个女工看到冯秀珠,眼神瞟了瞟,等到空了,跑到冯秀珠身边。

“秀珠,听说你要跟你家男人闹离婚,是真的吗?”

冯秀珠没想到这件事竟然传到了厂子里。

“真的,我不想跟他过了。”

“哎呦,秀珠,你怎么这么糊涂,两口子吵吵架正常,过几天就和好了呀,你看你们五个娃儿,娃儿好不容易都长大了,以后就是你们两口子享福的时候,你怎么在这个时候离婚。”

冯秀珠知道,对方这是为自己好,不像昨天那些看热闹的人不嫌事大。

“就是娃儿长大了,我没有牵挂了,才想离婚,我嫁到吴家,上敬婆母,给她天天端洗脚水按脚,下照顾吴二柱的两个孩子,比我亲生的还亲,我亲生的都觉得我偏心了。”

“我家里家外的操持照顾,吴二柱是一点不感念我的好,用刀子砍我啊,你们看,我的手现在还没好呢。”冯秀珠的手臂上还缠着纱布,大夏天的穿着短袖厂服很是明显。

“哎呦,秀珠,这可是遭了大罪了啊,这吴二柱真不是个东西。”

“离,我们支持你。”

这几个女工跟冯秀珠要好,平日里她们家里有事请假,都是冯秀珠加班帮她们顶工赶货。

冯秀珠吸了吸鼻子,眼睛红红的,像极了被家里男人欺负狠了的可怜妇女。

大家都在宽慰冯秀珠,却有一人,坐在缝纫机前,看似在踩缝纫机,实则竖起耳朵在偷听,听到冯秀珠坚定说要离婚的时候,脸色露出了几分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