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凛冽的罡风裹挟着细碎的冰碴,如刀刃般刮过柳如烟的脸颊,瞬间在她苍白的皮肤上割出数道血痕。她下意识地紧了紧身上血迹斑斑的披风,那布料早已被风雪浸透,沉甸甸地压在肩头,每一个褶皱里都凝结着暗红的血痂。目光死死盯着前方云雾缭绕的昆仑山巅,那里仿佛被浓稠的墨汁浸染,厚重的云层低垂,偶尔有紫色闪电劈开天际,将山体的轮廓映得忽明忽暗。此刻三人已深入山脉腹地,脚下是终年不化的皑皑白雪,积雪松软得如同流沙,每走一步都要陷入半尺深,刺骨的寒意顺着靴底直钻骨髓,冻得人骨头缝里都发疼。

林正阳却依旧保持着优雅姿态,黑色皮鞋精准地踩在冰层凸起的棱线上,发出清脆声响,与风雪的呼啸形成诡异的节奏。他手中把玩的黑色水晶不时闪过幽光,棱角折射出细碎的紫色光斑,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窥视。“再翻过这座山脊,应该就能找到古籍中记载的‘龙脊谷’入口了。” 他的声音像是裹着一层寒冰,嘴角勾起的弧度却带着几分胜券在握的意味。

夜枭突然举起战术望远镜,金属镜筒表面凝结的霜花簌簌掉落,镜片反射着寒光。他的瞳孔在目镜后猛地收缩:“不对劲,三点钟方向有热源反应,至少二十个。” 话音未落,空气突然发出尖锐的撕裂声,数十支淬毒箭矢破空而来,箭尾羽毛沾满暗绿色的黏液,在风雪中划出诡异的弧线。柳如烟长剑急挥,剑刃与箭矢相撞迸发火星,毒雾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所到之处,雪面瞬间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腾起阵阵白烟。

为首的黑袍人从雪丘后现身,面罩下露出半边布满鳞片的脸,那些鳞片泛着诡异的青紫色,随着呼吸微微开合。“柳家余孽,带着弑神者叛徒和阴谋家,倒真是‘有趣’的组合。” 他的声音如同指甲刮过黑板,沙哑中带着一丝兴奋的颤抖。

“你们是‘蚀骨教’?” 夜枭瞳孔骤缩,手指紧扣扳机,枪口稳稳锁定对方咽喉。他的肩膀不自觉地绷紧,旧伤处的绷带早已被冷汗浸透,“当年被玉主剿灭的邪修组织,竟然还苟延残喘。” 黑袍人发出刺耳的怪笑,身后教徒同时扯开衣襟,胸口浮现出扭曲的蛇形纹身,那些纹身像是活物般扭动,渗出黑色的黏液。“玉主?不过是被力量反噬的失败者!现在,交出能打开镇魔鼎的血脉钥匙!”

柳如烟的指尖因用力而发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鲜血顺着纹路缓缓流淌。柳家传承的剑法在脑海中飞速运转,每一招每一式都伴随着幼年时严苛训练的记忆。她余光瞥见林正阳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心中警铃大作,却无暇分神 —— 三支箭矢呈品字形射来,破空声如毒蛇吐信。她旋身跃起,长发在空中散开如墨色绸缎,剑光如练斩断两支,最后一支擦着耳垂飞过,锋利的箭头削掉一缕青丝,在雪地上腐蚀出焦黑的坑洞,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腐臭味。

夜枭的枪声与爆炸声此起彼伏,他左肩中弹却浑然不觉,鲜血浸透了半边衣袖,在雪白的背景下格外刺目。他凭借着丰富的战斗经验,子弹精准穿透敌人眉心,每一次扣动扳机都伴随着敌人倒地的闷响。“这样耗下去不是办法!” 柳如烟喊道,剑锋挑飞一名教徒的同时,瞥见林正阳手中的水晶突然暴涨光芒,那光芒呈诡异的紫黑色,如同漩涡般旋转。黑袍人群瞬间僵直,蛇形纹身开始灼烧,皮肤被烫得滋滋作响,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中,蚀骨教众人化作灰烬,只留下一地冒着青烟的黑灰。

“我说过,我们是‘同伴’。” 林正阳微笑着擦拭水晶,动作优雅得如同擦拭一件艺术品,眼中却毫无温度,仿佛刚才的杀戮只是一场儿戏,“不过柳小姐,你似乎对我有所保留?”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威胁,尾音拖得很长,在风雪中回荡。

柳如烟还未回应,脚下的雪地突然发出令人牙酸的 “咔嚓” 声,裂缝如同蛛网般蔓延开来。巨大的冰蟒破土而出,它足有水桶粗细,鳞片闪烁着幽蓝寒光,每一片鳞片边缘都锋利如刀。张开的巨口中布满倒钩状毒牙,唾液滴落之处,地面瞬间结出一层冰晶。夜枭的子弹打在蟒鳞上只溅起火花,金属弹壳叮叮当当落在雪地上。柳如烟的剑气也仅能划出浅浅伤痕,剑刃与鳞片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冰蟒长尾横扫,带起一阵腥风,林正阳优雅侧身,水晶划出一道弧线,蟒尾应声而断。鲜血喷溅的瞬间,柳如烟发现冰蟒伤口处竟蠕动着黑色触手,那些触手表面布满细小的吸盘,与漩涡中的神秘力量如出一辙,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小心!它的弱点在……” 夜枭的警告被轰鸣打断,山体突然剧烈震动,大块的雪块和碎石如雨点般落下。一块刻满符文的巨石从悬崖滚落,速度越来越快,地面都在跟着颤抖。林正阳瞳孔骤缩,水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强光,光芒中隐约浮现出古老的咒文。巨石在光芒中分解重组,露出隐藏在山体中的青铜大门,门上雕刻的饕餮纹吞吐黑雾,门缝渗出暗红液体,仿佛是活物的血液,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镇魔鼎就在里面。” 林正阳的声音难得带上一丝急切,他的呼吸变得急促,额头上也冒出细密的汗珠,“但这是上古机关术,需要柳家血脉和玉佩之力共同开启。” 柳如烟望着大门,额间的符文突然发烫,如同烙铁般灼烧着皮肤。脑海中闪过幼年在祠堂见过的古老画卷,那些画面支离破碎,却又异常清晰。她咬破指尖,鲜血滴在门环上,陈风留下的玉佩残片自动悬浮,符文光芒与鲜血交融,产生奇异的共鸣,空气中响起阵阵低沉的嗡鸣。

大门缓缓开启的刹那,一股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那气息中混杂着铁锈味和腐肉的恶臭,让人胃部翻涌。门内是螺旋向下的阶梯,两侧青铜灯台自动亮起幽绿火焰,火苗摇曳不定,将墙壁上的壁画照得忽明忽暗。壁画上描绘着玉主与邪物的战争,柳家先祖手持镇魔鼎镇压邪恶,金戈铁马,气势恢宏。然而在最后一幅画面中,先祖却被神秘黑袍人刺穿胸膛,鲜血染红了脚下的土地,黑袍人的面容模糊不清,却让人不寒而栗。“这不可能……” 柳如烟踉跄后退,双腿发软,险些跌倒,夜枭连忙扶住她,手掌上传来的温度让她稍微镇定了些。

林正阳已经沿着阶梯走去,水晶在前方探路,光芒所到之处,阴影中似乎有无数双眼睛在窥视。“当年柳家先祖确实背叛了玉主,为的就是独吞镇魔鼎的力量。不过现在,我们有更重要的敌人 ——”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阶梯尽头传来锁链拖动的声响,那声音沉闷而悠长,仿佛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召唤。一个身披黑袍的身影缓缓升起,手中白骨权杖顶端镶嵌的宝石,与赵成业全息投影中的一模一样,宝石闪烁着诡异的红光,仿佛在吸收着周围的光线。

“欢迎来到真正的‘新世界’。” 黑袍人掀开兜帽,赫然是本该葬身漩涡的赵成业,他的左眼变成了机械义眼,金属部件在幽绿火焰下泛着冷光,皮肤下隐约可见金属脉络,随着呼吸有节奏地跳动。“柳如烟,你以为陈风是来拯救你的英雄?他不过是我们培育的容器,用来唤醒沉睡在镇魔鼎中的……”

夜枭突然举枪射击,子弹在空气中划出一道火线,却在触及赵成业的瞬间被一层能量护盾弹开,撞在墙壁上溅起火星。赵成业大笑,笑声震得整个洞穴嗡嗡作响,权杖一挥,墙壁上的壁画化作无数黑影,如同潮水般涌来,缠住三人。柳如烟的长剑被黑影吞噬,那些黑影如同有生命般,不断侵蚀着剑身,发出滋滋的声响。夜枭的枪械也失去作用,卡壳的声音在寂静的洞穴中格外刺耳。林正阳的水晶光芒开始黯淡,紫黑色的光芒逐渐被黑影压制。

“你们以为能阻止命运?” 赵成业的声音回荡在洞穴中,带着无尽的嘲讽,“当年玉主之所以封印力量,是因为她发现了更可怕的真相 —— 这个世界本就是一场实验!而现在,该由我来重启一切了!” 他将权杖插入地面,整个洞穴开始崩塌,碎石如雨点般落下,青铜大门缓缓闭合,每移动一分,都伴随着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柳如烟望着即将关闭的大门,突然想起陈风坠入漩涡前坚定的眼神,那眼神中充满了信任与不舍。她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符文上,光芒暴涨,金色的光芒与黑影激烈对抗。“我不管什么命运!” 她怒吼着冲向赵成业,发丝凌乱,眼神却坚定如铁,“陈风为了守护我们拼尽全力,我又怎么能退缩!” 夜枭和林正阳对视一眼,同时出手,夜枭甩出最后一枚电磁手雷,拉环撞击声清脆悦耳,林正阳的水晶化作利剑,紫黑色的光芒再次暴涨。

在爆炸的轰鸣声中,赵成业的身影消失在烟雾里,强烈的气浪将三人掀翻在地。三人跌跌撞撞冲出洞穴,却发现昆仑山巅不知何时已被黑色雾气笼罩,那雾气如同浓稠的墨汁,不断翻滚涌动。天空中的漩涡变得更加巨大,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吞噬进去,隐约可见漩涡中心有金色光芒闪烁 —— 那是陈风还在坚持的证明,如同黑暗中的一盏明灯。

“我们走。” 柳如烟握紧长剑,剑身上还残留着战斗的痕迹,她的手掌被剑柄磨出血泡,却浑然不觉,眼神坚定如铁,“无论前方是什么,我都要把陈风带回来。” 林正阳望着她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将水晶收入怀中,那笑容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谋。而在漩涡深处,陈风的身体几乎透明,血管中流淌着金色的光芒,他依旧死死握着玉佩,看着远处逐渐清晰的神秘身影,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柳如烟,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