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后街两侧店铺鳞次栉比。

两人随便走进一家,舒禾眼中露出了惊喜,至少都是些她耳熟能详的品牌。韩货和俄货居多,中间零星也有几样欧洲奢侈品牌。

老板见人是小肆爷领来的,俩人一副挺熟的姿态,没多说话,任由舒禾在货架间穿梭摆弄。

每当她拿起商品询问价格,老板都报出了惊人的底价。

舒禾听着比自己以前在专柜买的差不少钱,拿在手里反复端详,心里难免犯合计:这是真货吗?

“放心,保真。”张肆就像会读心一样。

舒禾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说完又觉得没礼貌,人家带着自己逛街,挑三拣四不说又在质问货品真假。

张肆故意挑眉,吊儿郎当地凑近:“我自个儿跨境走私抢回来的,我能不知道吗?”

见小丫头吓得慌忙放下手里的商品,眼睛瞪得溜圆,憋不住笑出声来。

居然还真信了,她咋这么好玩呢,让人忍不住就想逗应两下。

“逗你玩儿呢,我,守法公民。”笑声溢出来,根本忍不住。

舒禾在心里偷偷骂了一句:张肆,混蛋。

不等舒禾反应,张肆已经把她挑的几样东西递到老板那头:“结账吧。”

舒禾不习惯跟人抢着买单,出了店急忙掏出手机:“这钱必须给你,买的都是我自己用的。”

张肆没正眼瞧她,头也不回往前走:“歇着吧你。”

“为什么不收钱,你很有钱吗?”她小跑着跟上。

张肆顿住脚步,眼底带着几分戏谑:“没钱,但是能比你现在强点儿。”

这话像根刺,扎得舒禾说不出话。她原本打算把自己的首饰、包包都挂网上卖了,换点钱。

最近自己再找个工作,怎么想都是够用的,还不至于过得太凄惨。

不会与人拉扯,舒禾最终暗下决心,以后学会抢先一步结账,再多给张肆买点他能用上的东西把人情还回来。

目光突然扫到路对面街角时,一抹熟悉的红色招牌映入眼帘。

“欸?那是肯德基?”

舒禾盯着招牌上白胡子老头的笑脸,语气里满是惊讶。

张肆听着她那声小羔羊一样的“欸?”,有样学样应了一句:“对鸭——”,

语气欠欠的:“想不到吧,改革发展的春风也能吹到咱这北方小县城了?”

舒禾以前觉得这是垃圾食品,现在突然发现原来肯德基装修看着还挺时髦的,而且莫名透着一股亲切是怎么回事?

张肆点了根烟叼在唇边,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想吃?”

舒禾摇摇头:“刚刚已经吃得很饱了。”

张肆听明白了,那就是现在吃不下,下次想吃。裹了口烟,侧头吐开:“那就下回带你吃。”

舒禾搞不懂,明明跟他年龄相仿,为什么张肆总爱用“带你”开头,还拿她当小孩。

自己在他眼里就那么没用吗?

可舒禾心里又隐隐期待着下次的约定。

走到黑色轿车旁,张肆拉开驾驶座车门,冲她扬起下巴:“上车吧,等我给你拉车门呢?大小姐?”

舒禾愣了一下,连忙坐进副驾。本来想坐后排,又觉得好像在拿人当司机。

脑海中猛地生成了偶像剧男主为女主系安全带时耳鬓厮磨的亲热景象。

却见张肆慢条斯理地从扶手箱摸出个安全带卡扣,卡在了舒禾座椅的位置。

一瞬间,舒禾的脸涨得通红。搞不懂自己满脑子装的都是什么。

谁家偶像剧男女主坐的是黑色大众啊?!

为什么会把张肆代入偶像剧男主啊?!

他明明哪里都不像,处处透着一股混不吝劲,也就一张脸像吧。

车内空调发出轻微的嗡鸣,张肆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叩着方向盘:“舒禾,哪个禾啊?”

“禾苗的禾。”

舒禾望着窗外的行道树,声音不自觉放软,

“舒心展笑颜,禾黍映晴川。这是妈妈给我取的名字,她希望我永远能开心乐观。”

张肆随口应了声“挺好”,接着被问到自己名字,就说:“数字的‘肆’,大写的那个。”

“肆意洒脱,野蛮生长,跟你还挺配。”舒禾转头看他,眼睛弯弯。

张肆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其实就是因为他在同辈里头排老四,家里随便给取了个名字。

开车的时候,张肆抽空回了几条微信语音。前一秒还和人插科打诨,下一秒语气陡然正经起来:“我这边不方便。”

舒禾心里自然清楚自己就是那个不方便,赶紧说:“我尽快找房子搬出去,不会总麻烦你的。”

张肆单手转着方向盘,像不在意似的。突然想起之前吃完火锅,舒禾接电话时的样子,问道:“他给你转钱了?”

舒禾小声的“嗯”了一句,刚刚查了一下银行卡,王凤兰把钱转过来了。

这下手头有点钱,她就有底气出去先租房子再找工作了。不过心里也觉得愧疚,人家一片赤诚,昨天被自己误会。

张肆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耳朵都红了,一副害羞的样子,也不知道想起谁了,莫名就觉得烦躁,脸色一下子就沉下来。

他猛地踩了一脚刹车,舒禾没防备,往前晃了一下。

就听张肆冷冰冰地说:“到了。”

老实巴交地下了车,关门前还说了句谢谢。可张肆理都没理她,直接一脚油门开走了。

舒禾站在原地,总觉得他是在生气,可左想右想也不明白自己哪里又惹到他了,刚才还好好的呢。

她撇撇嘴,在心底给张肆贴上了“阴晴不定”的标签。

转身踩着台阶上楼,胸口沾着的雪糕渍黏腻发痒,提醒着她得赶紧处理一下,换身干爽的衣裳。

张肆那头开车回了店里,一个穿着花衬衫的男人迎过来,瞥见他紧绷的下颌线,笑嘻嘻地:“这是哪个不长眼的惹了我们肆儿啊?这脸臭的!”

张肆神情缓和了一些,顺手点了根烟:“昨天来了个……亲戚,暂时住我那儿,事儿事儿的。”

一想起舒禾,他就心烦。

每次跟她待在一块,就像降了智似的。她做点什么都能影响自己心情——她委屈时,他想替她摆平麻烦;她笑起来,又忍不住跟着发软。

可人家有男朋友,有人疼,哪轮得到他上赶着瞎操心。

想到这儿,张肆冷笑一声,冲花衬衫招了招手:“陪我玩会,输了就把车钥匙给我押这。”

见着他虐菜一样毫不留情,连赢三局还不停,花衬衫骂骂咧咧地:“你他|妈|想要我车就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