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便来到10年后。
夏安宁在夏家健康快乐地成长着。
夏安泽和夏安宇两兄弟对这个妹妹疼爱有加,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先紧着她。
而夏兴国和姚丽芬更是将她视如己出,给了她满满的关爱。
在这个温暖的家庭里,夏安宁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幸福。
她不再是那个寄人篱下、自卑敏感的孩子,而是充满自信、积极向上的夏家小妹。
这天,夏安宁和夏安宇放学回家路过牛棚。
看到一群小孩往牛棚里扔石子,嘴里还不断叫嚣。
“打倒万恶的资本家。”
“我们这里不欢迎你。”
“你是大坏蛋!”
......
夏安宁看不惯他们这么欺负人,于是大声呵斥。
“住手,你们这样做是不对的。”
年纪小的孩子通常比较畏惧比他们大的孩子。
所以当他们看到夏安宁和她身后的夏安宇后,吓得一溜烟的跑了。
他们跑远后,夏安宁看着牛棚,好奇的问哥哥。
“小哥,牛棚什么时候住人了?”
“一个月前吧。”
夏安宇倒是听队里人提起过。
“住的谁啊?”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你可以问老爸,他是队长肯定知道。”
“好,那我们快回家。”
说完,夏安宁拉着夏安宇飞快的往家里跑。
两人气喘吁吁回到家后,夏安宇立马给夏安宁一个暴栗,“你个死丫头,有必要跑得那么快吗?真是累死我了。”
夏安宁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地说道:“抱歉啊,小哥。”
跟小哥道完歉后,她立刻进屋找夏兴国。
“爸爸,你知道牛棚里的人是谁吗?”
屋内,昏黄的灯光下,夏兴国正埋首在泛黄的笔记本上记录着什么,听到女儿清脆的童声,他笔尖一顿,缓缓抬起头。
“宁宁,你这孩子!”他轻轻撩开女儿额前湿漉漉的碎发,心疼地嗔怪,“大热天跑哪疯去了?瞧瞧这小脸小手,全被汗溻透了。”
夏安宁却顾不上理会,她几步蹦到父亲膝前,小手攥住夏兴国的手腕晃个不停:“爸,我就想知道嘛!你快告诉我呀!”
“好好好,瞧你这猴急样儿。”夏兴国被女儿闹得哭笑不得,长叹一口气,然后缓缓开口,“宁宁,听上面说,那人以前是留过洋的科学家。”
“科学家?”夏安宁圆睁着眼,小嘴微张,“爸,你不是总说国家现在正缺人才的时候吗?那他怎么会下放到我们这里?”
夏兴国眉峰微蹙,沉默半晌,低低说道:“宁宁,有些事儿你不懂。”
夏安宁眼神一下子黯淡下去,想起那些课本书里,老师讲过的那些被批斗被下放的知识分子,他们的眼神里好像总藏着说不清的难过和失落。
--------------------
当晚九点。
夏安宁偷偷从床上爬起,小心翼翼的下地穿鞋,轻轻打开房门又关上,呼吸都减弱了几分。
走出大门后再回头瞧瞧,确定自己没有吵醒任何人。
随后借着月光,夏安宁慢慢往牛棚走去。
到了牛棚不远处,便听到隐隐有咳嗽声,越是走近,声音越大越清晰。
牛棚没有门,只有两块木头隔板。夏安宁谨慎的站在隔板外,小心翼翼往里面探头。
里面有点黑,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躺在一堆干草上。
夏安宁壮着胆慢慢靠近,轻声问道:“你没事吧?”
隔板内突然传来一声低哑的呛咳,干草簌簌作响。
那身形缓缓侧过头来,半边面容隐在阴影里。
“孩子,你怎么会在这儿?”声音嘶哑得像生锈的镰刀刮过石磨。
月色中,夏安宁的声音细若蚊蚋,“我...我有事情找您。”
隔板内传来一声轻笑,沙哑声里藏着几分自嘲,“你不怕我吗?别的娃娃恨不得离我远远的。”
“不怕,因为我也想当科学家,为国家做贡献。”
夏安宁稚气未脱的脸上浮起郑重神情。
那人安静下来,须臾,低沉的嗓音带着沙哑的温柔,“真是伟大的理想。”
“伯伯,您是怎么来这儿的?”
夏安宁能感觉到他语气的转变,抓住机会,赶紧问出心中的疑惑。
气氛沉默了一会儿,紧接着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一时不慎,着了别人的道。”
夏安宁瞬间联想到什么,“伯伯是被陷害的?”
那人轻笑出声,“傻孩子,防人之心不可无啊!就像这牛棚的隔板,看着结实,其实风一吹就倒了。”
月光下,夏安宁瞧见那人半张清瘦面容,眼底盛着化不开的悲悯。
“伯伯,请您让我成为你的学生。”
夏安宁酝酿了很久,终于把心中最想说的说了出来。
她自从来到这里,就一直害怕把之前学到的知识忘光,也害怕学不到新知识,毕竟这个时代老师文凭有限,教的东西都非常基础。
如今遇到一个这么厉害的人,她再不有所行动怎么都说不过去。
如果真的如他所说是被人陷害,她也能竭尽全力帮助他。
她知道现在一个留过学的高知识分子对国家来说有多么重要。
那人愣了一愣,似乎没想到她会提出这样的请求。
“小姑娘,我不教小学生,等你以后长大了,那时我可以考虑考虑。”
他理所当然的以为她只会些简单的加减乘除。
“伯伯,您不要小瞧我,我大哥高中课本里的知识我都自学完了。”夏安宁自信的说。
他不信,随便问了一个问题。
“库仑定律描述了哪两种电荷之间的相互作用?”
“真空中两个静止的点电荷。”
“光的波粒二象性指的是什么?”
“光同时具有波动性和粒子性这两种看似矛盾的性质。”
听完,他看向她的眼里充满了欣赏。
良久后,他做出了决定。
“小姑娘,你真的想好了?先跟你声明,我的学生不是那么好当的。”
夏安宁坚定的点头。
他仔细端详她,想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一丝退意。
但是他失望了,那双大眼睛清澈无比,毫无任何杂念,只有对知识的渴望。
他从未见过如此纯粹的学生,也许,华国将来真的会出一个大科学家。
“我姓钟,名逸,你可以叫我钟伯伯。”
夏安宁知道这是答应的意思。
“好的,钟伯伯。”夏安宁乖巧回应。
“好了,夜深露重,你该回去了,你爸妈发现你不再要着急了。”
晚风吹来,钟逸望着头顶的月亮开始赶人回去。
“嗯,钟伯伯,我有时间就来找你。”
夏安宁行至门口时,身后又传来钟逸的声音。
“今天谢谢你了。”
她一愣,随即想到他指的是今天她帮他赶走那帮小孩。
“不用谢,这都是小事,是他们太过分了。”
说完,她低头离去,身影慢慢隐入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