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5.
看到离婚证的一瞬间，叶舒懵了，魏羡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欣喜。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干巴巴的反驳我：
「颜澄，你还学会办假证骗人了？」
「离婚需要两个人签字，你一个人怎么离婚？」
我挑眉，看来她已经忘了三年前我们曾经假离婚的事情了。
魏羡上前扶住叶舒：「颜哥不珍惜你不要紧，我会珍惜你，陪伴你的。」
叶舒却一把甩开魏羡：
「我只是帮你忽悠一下亲友，你不要多想。现在是我们夫妻在说话，你不要插嘴。」
说完，叶舒上前一步，把我拉到一边，声音柔和：
「我和魏羡真的没什么，只不过是帮着他演一次戏而已。在我心里，你是最重要的。」
「我知道这段时间，我有点暴躁，没注意你的情绪。我们都消消气，好不好？」
我想，我之前对叶舒，实在是过于忍让了，以至于她做了这么离谱的事，还以为我不会离开她。
甚至离婚证都甩到她眼前了，她依然以为我在和她赌气，哄一下就好了。
我一字一句的告诉叶舒：「别费事了，我们确实已经离婚了，不相信可以去查。」
说完，我就带着我的组员们换了一张远一些的桌子。
我们安静了一会儿，很快就有人挑起话头，把刚才的事岔了过去。
饭桌上，氛围重新热烈了起来。
我听了一会儿，大家有聊未来计划的，有聊新公司的，就是没有人提起刚才的事情。
不仅没提起叶舒和魏羡，就连前公司的事情，大家叶绝口不提。
我知道，大家是怕提起之前的事情，怕我难过。
他们从不说什么肉麻的话，但是却真的在考虑我的感受。
可是叶舒呢，她倒也说过许多贴心的话，但那都是有明确目的的，或者是让我帮她做什么，或者是在我被伤心之后稍微弥补一下。
她说了很多甜话，但并不关心我的感受。
对比之下，我心里百感交集。
我之前，居然为了这么一份虚假的感情，而忍耐了这么久。
我们刚吃了几口，叶舒居然过来了，还做到了我身边。
6.
叶舒搂住我的腰：
「好了，这顿饭我请客，不算你们旷工。你们好好玩一天，明天回去好好工作。
方案刚才我已经通过了」
我自顾自的吃着东西，见我不动，其他同事也照常夹菜。
叶舒又低声对我说：「好啦，正好下周就是我们结婚五周年，一会儿我们也去挑一个戒指，好不好？」
一个同事咽下嘴里的菜：「叶总，其实方案通过不通过，对我们来说真的不重要。
反正我们都离职了，就算方案部合格，也轮不到我们回去改了。」
叶舒不相信：「跟着他闹一会儿得了，你们这么多人辞职，我这个当总裁的怎么不知道？」
说完她又看向我：「是想给他们涨薪，还是想要添人？你好好说，我都可以答应你。」
我认真的告诉她：「我们是真的已经办理好离职了，不是以退为进谈条件。」
以退为进扮可怜，那是魏羡爱做的事情，我一贯是有事说事，没那么多套路。
见叶舒还不信，另一个同事笑出了声：
「其实人事和您汇报过了，只不过当时您忙着陪魏羡，直接就让人事盖章了。」
叶舒身子一僵，她终于想起人事上午给她打过的电话，赶紧给人事打了回去。
「你说什么，上午提离职的是颜澄他们组？你怎么不早说？」
「我想说来着，但您当时有点忙，所以没等我说完，您就......」
叶舒气得手抖：「这还是我的错了？你知不知道，公司一大半的业务，都是颜澄他们组做出来的？」
「你怎么能随便批准他们的离职？你就不能多问我几遍吗？」
叶舒剧烈的喘息了几下，继续质问：
「而且，抛开这个不谈。你知不知道颜澄是我老公？
他要离职，你都不和我说清楚吗？」
人事欲哭无泪，他也想说，但当时根本没有说话的机会啊！
叶舒喷了人事一顿后，转过脸来和我道歉：
「阿澄，我不知道当时要离职的是你。这都是人事没说清楚，我已经把他骂了，你别生气，咱们夫妻间有话好好说，好不好？」
「公司可是我们一起创建的，就像我们的孩子一样，你怎么能随便离开公司呢？」
我摇摇头，嘲讽她说：「我离职不过是无聊小事，哪里有陪某人过生日重要啊？」
「而且，我不是什么都不干，只会讨好你，抢魏羡的功劳吗？」
「既然如此，我离职属于开源节流，我的工作直接交给魏羡，不就好了吗？」
叶舒一愣，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说。
她稍微犹豫了一下，把魏羡喊了过来。
7.
魏羡确实是能屈能伸的人，一上来就鞠了一躬：
「对不起，颜哥，我不该让舒姐陪我过生日，您要打要骂对着我来吧，别生舒姐的气。」
叶舒显然对魏羡的态度很满意：
「阿澄，你看魏羡也道歉了，你就消消气吧。」
这一幕不算太陌生，之前也发生过两次，叶舒偏心魏羡太过，我真的生气了，叶舒就把魏羡拉来道歉。
魏羡明着道歉，实际上却是在暗示他可以为了叶舒受委屈，而我是斤斤计较的人。
之前我虽然也听出了他话里的机锋，但是看到叶舒在我和魏羡之间，到底是更偏向我的，也就不计较这么多了。
可是现在旧戏重演，我觉得无聊极了。
之前生气，是还在乎这段感情，所以叶舒稍微给我一点希望，我都会顺着台阶下。
但是现在，我对他们的游戏没兴趣。
见我脸上不放晴，叶舒脸色一沉，魏羡看到后，居然「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我被吓了一跳，没想到魏羡这么能豁出去，果然脸皮厚也是一种天赋。
魏羡低头摘下戒指：
「颜哥，我知道这个戒指我不配收下，现在我还给您，只求您千万不要生舒姐的气。」
魏羡那么痛快的就把戒指交了出来，是因为他已经把戒指换成了赝品。
叶舒每次给魏羡送什么贵重的礼物，魏羡都会很快的把礼物换成高仿，然后在叶舒面前戴赝品，把真品拿去还钱。
这个戒指也是一样，可笑叶舒还为了魏羡的退让而感动呢。
叶舒看魏羡的眼光多了几分赞许，她拍了一下我的胳膊：
「他都这么低声下气的道歉了，你也该消气了吧？」
我感觉好笑：「我什么时候让他道歉，让他下跪了？」
「我不是已经和你说清楚了，我们已经离职了，不会再回去了吗？」
叶舒一愣，愤怒的指责我：「你耍我们？」
我奇怪的问：「我骗你们什么了，不一直是你们在自说自话吗？」
叶舒张口结舌，一会儿站了起来，怒气冲冲的起身离去：
「魏羡，我们走！」
魏羡起身，捡起那枚赝品戒指，得意洋洋的瞟了我一眼，就跟着叶舒走了。
我被魏羡的得意给整笑了，这俩人还挺配，他们可一定要锁死一辈子呀。
8.
接下来的几天，我一边准备入职的事，一边在公司附近找房子。
全都准备好了后，我回去最后收拾一下行李。
叶舒居然也在家。
看到我的那一刻，叶舒哼了一声：
「你还知道回来啊！」
我不想搭理她，直接去拿行李箱。
叶舒红了眼眶，一把拦住我：
「都这么多天过去了，你还要赌气到什么时候？」
我冷静的看着她：「我不是赌气。叶舒，我累了，我们分开吧。」
她紧紧的攥着我的行李箱：
「你是疯了吗？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从两个人一个单间开始，到现在房子也多了，公司也上市了，你却要和我离婚？」
是呀，我们刚刚在一起的时候，两个人住一间单间，厨房小的站不下两个人，备菜的地方都没有，只能在飘窗上切菜。
那个时候，我们过的是真苦，但也是真的快乐。
后来，公司越做越大，叶舒身边的人也越来越多，她不在家的时候也越来越多。
不正常的油耗，频繁的出差，对我忽冷忽热的态度......
其实她的变心早有预兆，只不过我不愿接受，直到她把魏羡带进了公司，几次明目张胆的偏向他，我才没法再自欺欺人。
我抢回行李箱，开始收拾我的东西。
叶舒不依不饶的拦住我：「你说话呀，你不说话就不许走，你怎么能因为一个戒指，就放弃我们的感情，放弃我们的婚姻呢？」
她在装糊涂。
以前我们发生争执的时候，她也会这么强词夺理。
之前我觉得她这样很可爱，可现在我只觉得她实在无聊，甚至还有些吵闹。
我纠正道：「是你先放弃我们的感情的。」
「你说这只是一枚戒指的事，你真的不知道，戒指意味着什么吗？」
「你说这只是一枚戒指的事，那我们刚结婚的时候，你也会给其他男人送戒指吗？」
叶舒沉默了。
我们刚结婚的时候，恨不得把世界上所有的好东西都捧到对方的面前，更不可能是送别人戒指这种敏感的东西了。
我摘下我们结婚时的婚戒，随手丢进了垃圾桶。
婚姻已经没了，婚戒也没什么留着的必要了。
叶舒反应过来之后，顿时哭了起来，捶打着我说：
「你混蛋，这可是我们的婚戒，你怎么能扔我们的婚戒呢？」
我推开她：「可是，我们的婚姻，已经结束了呀。」
9.
叶舒哭着说：「你休想！离婚要两个人签字，我还没有签字呢，你一个人怎么离婚？」
我提醒她：「三年前，我们签过离婚协议。再加上你给魏羡买戒指的照片当证据，离婚证就办下来了。」
这时，叶舒才想起来，我们确实签过离婚协议书。
她这才慌了起来，一把拉住我的袖子：
「阿澄，你别走。我知道你不喜欢魏羡在公司里乱转，我这就辞退他好吗？他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
「我不会再和他联系了。你别生气。」
我微微失神，之前我那么希望她能和魏羡断联，和她提过很多次。
但是她每次都说我胡思乱想，说我不相信她。
每次一番争吵后，都是我忍受不了冷战，然后主动找她求和。
原来和魏羡分开，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之前不答应，只是因为她不想答应。
我苦笑，如果是之前，她答应和魏羡分开，我一定会高兴不已。
可是现在，太晚了。
我说：「随便吧，这真的和我没关系了。」
叶舒含泪看着我：「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你真的要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就放弃我们的感情？」
事到如今，叶舒还说这是「一件小事」。
可她不知道，戒指只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棵稻草。
在此之前，我已经等的够久了，是时候放弃了。
叶舒拉着我的手，硬是把我拽进了卧室。
床上放着一排戒指，指环上镶嵌的宝石熠熠生光。
叶舒拉着我的手，恳切的说：
「你看，这些戒指怎么样，喜欢不喜欢？」
我刚想说话，叶舒却阻止了我，自顾自的往下说：
「我知道，前几天的事情伤你心了。所以我买来这些戒指，想给你一个惊喜。」
她拿起一枚戒指，递到我面前：
「你看看这个怎么样，是不是和我们结婚时那个很像？只不过镶的钻大很多，火彩也更好一些。」
「再过几天，就是我们的结婚五周年纪念日了。你戴着这个戒指，我们复婚吧，就当是我们重新来过。」
她眼睛紧紧的盯着我，生怕我说出什么她不接受的话。
我接过戒指看了一下，确实和我们的婚戒很像。
只不过再像、再昂贵，也不是之前那一枚了。就好像我们的感情，再也回不去原来的样子了。
我把戒指扔回床上，叶舒眼中的光一下子熄灭了。
如果爱情变质了，那作为附属品的戒指，是彩纸做的，还是天价钻石做的，没什么差别。
接下来的时间，叶舒并没有放弃，还是不停的来找我。
她模拟恋爱时的样子，天天给我送早点，还隔三差五送来一束黄色玫瑰。
新同事们不知底细，打趣我有桃花运，美女倒追都追到公司里来了。
我皱眉扣好了外卖盒子：「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老同事看到了，忍不住向我吐槽：
「她是不是疯了，我们新公司和她公司是敌对的吧，她这么天天在我们楼下堵着干嘛？」
我摇摇头，一样搞不清楚她的脑回路。
我像躲炸弹似的躲了她两个星期，然后终于有一天发现，她没在楼下等着。
我松了一口气，连着这么些日子徒劳无功，看来她终于放弃了。
紧张了这么多天，我打算去商场逛逛，放松一下。
谁知走到男装区的时候，我又看到了叶舒和魏羡在一起看衣服。
我打算悄悄离开，一面又被缠上。
谁知道刚走了两步，身后突然传来叶舒的声音：「阿澄！」
10.
叶舒追了过来：
「阿澄，你听我解释，我已经和魏羡断了联系，也给他办了离职。
这是他求我，最后陪他出来玩一次。」
我甩开她的手：「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叶舒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阿澄，我知道我之前做错了。可是、可是，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就当是看在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你真的舍得这么轻易就放弃我们的感情吗？」
我往后退了一步：「轻易放弃感情的人，不是我。」
我就是在乎我们这些年的感情，才会对她多番忍让，才会让他放肆到如此地步。
「你让我给你一个机会。可是叶舒，我已经给过你太多机会了。我也会累的。」
说完这句话，我头也不回的走了。
叶舒想追过去，想继续喊，但最终一动也没有动。
她知道，颜澄这么说，是真的心死了。
她和颜澄，是真的回不去了。
她茫然的站在原地，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
魏羡走到她身边，揽着她的肩膀：
「他不要你，但我爱你。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叶舒想狠狠的推开魏羡，却突然觉得这话很耳熟。
她想起来了，颜澄对她说过一样的话。
那是大学时的颜澄，对大学时的叶舒说的：「我爱你，我会一直陪着你。」
她和颜澄的家境都不算好，刚刚在一起的时候，她的父母又出了车祸，她感觉整个人的天都塌了。
那个时候她特别害怕，怕连颜澄也离开她，那她身边就真的一个人也没有了。
那个时候，颜澄就攥着她的手，对她说：「我爱你，我会一直陪着你。」
当时她就想：「这辈子，就是他了。」
叶舒终于落下泪来，她知道，她是真的失去了颜澄，失去了单纯而炽热的爱着自己的少年。
想到这里，她没有再推开魏羡。
魏羡不是颜澄，但是她不想一个人。
有这么一个人，总比一个人也没有好。
在之后，她就很少来找颜澄了，她知道颜澄愿意回来的概率，非常渺茫了。
魏羡再回到公司之后，性格比之前还跋扈。
被叶舒赶走过一次，魏羡知道叶舒对自己的感情并不牢靠，更多是拿自己补一下情感空白。
既然叶舒靠不住，魏羡就得替自己打算。
他不管公司财务有什么问题，隔三差五就朝叶舒要钱，自己做投资。
由于失去了颜澄，叶舒对他更加大方了，几乎很少会拒绝他的要求。
可是，魏羡显然不具备什么投资眼光，他投资出去的钱，每次都赔的底掉。
最后，他把自己偷着卖奢侈品的钱也赔光了，就把歪主意打在了公司投资款上。
当叶舒发现问题的时候，魏羡已经把钱赔光了。
当我再次听说叶舒的情况的时候，是在人事那里，有两个魏羡的狗腿子在说我坏话：
「颜澄也太小心眼了吧？不就是当时我们帮腔魏羡，说了他几句吗？至于这么紧追着我们不放吗？」
「别说了，怪我们眼光差，要不是魏羡作妖，公司也不至于倒台的这么快，我们还得重新找工作。」
我在他们大量的抱怨中，凑出了完整的剧情，也被他们这番神操作震惊了一下。
事后，我还找到人事核实了一下。
人事翻了一下记录：「哦，我想起来了。我看到是你前公司的，但不知道和你还有这种过往。
不过，我们不录取纯粹是他能力太菜，不是你的原因。」
我谢过人事，回到了办公室。
虽然换了一个办公室，但同事基本还是之前的那些人。
由于换了一个环境，没人刻意给他们穿小鞋，大家的工作积极性比之前更高，业绩也更好了。
我进屋拍了一下手：「伙计们，大家的调薪申请通过了，晚上我们去哪里放松一下？」
往事暗沉，但前路光明。
我和我的小伙伴们，都会有更好的未来。
【完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