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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抒琰却根本不在乎什么所谓的礼物。
他冷冷睨了一眼那锦盒,随手甩给长鸠。
宋明宜见状,只是淡淡收回视线。
随他。
只要他别后悔。
“表哥,我们走吧。
“宋明宜!你敢!”萧抒琰哑声厉喝,一把拽住宋明宜的手腕。
宋明宜用力抽回自己的手,可他的力道之大让她根本无法挣脱。
容尽眸光微暗,袖中发射出一枚细小的银针暗器。
萧抒琰手腕一软,吃痛松了手。
“九殿下,当初苍澜山中你救过我一次,前些日子我因你挨了一刀,我们算是两清。”
她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句“两清。”
那道背影是如此决然、冷淡。
萧抒琰心脏突然剧烈地颤动起来,似乎身体中很重要的一部分正在坍塌陷落。
他慌了阵脚,下意识便追,可宋相挡在了他面前:“九殿下,还望您自重!”
可萧抒琰此刻已失了智。
宋明宜,要嫁给别人了。
她怎么能?怎么敢?
她是他的!
只能是他的!
萧抒琰双目猩红,疯了似的一掌拍去:“给我让开!”
宋相不畏不惧,直接亮出他袖中的圣旨:“先皇圣旨在此,九殿下还要强闯我相府不成?”
在萧抒琰更失控之前,亲随长鸠立刻拦住他:“殿下!冷静!”
萧抒琰深吸一口气,紧紧攥拳,用尽全力才克制住自己。
“还请宋相转告明宜,今日我可以当什么都没听到。我只允她胡闹这一次!”
回到王府,萧抒琰发了好大一通火。
“去杀了那个男人!立刻!”
长鸠垂眸,犹疑片刻,终是说出口:“殿下,恕属下直言,您要报复宋家的手段有很多,何必非要将宋姑娘绑在身边?她到底是无辜的......”
萧抒琰眼风冷冷扫去:“无辜?你说她无辜?!她爹做的事,她会不知道?她分明知道!却假装无辜地待在我身边,看我像个蠢货一样为她沉.沦!”
“可您不愿宋姑娘嫁给别人,究竟是因为您不肯放过她让她幸福,还是......您放不下她呢?”
萧抒琰心尖一颤。
可只那一瞬,冰冷的声音从喉咙深处一字一字挤出来,不知是在斥驳他,还是斥驳自己的内心:“你说呢?她是我的仇人!”
“自母妃死后,我终日活在痛苦深渊中,她凭什么幸福!”
长鸠默了默,却胆大包天地头一回反问他:“芸妃娘娘死后,您的人生真的只有痛苦吗?”
萧抒琰一怔,眼前蓦地闪过十四岁那年的宋明宜。
彼时他被太子的人追杀,而她在送妹妹去乡下庄子返京的路上遇到大雨泥石流,车队冲散,不慎迷路。
小白.兔莽撞无辜地闯进恶狼的视线,于是被担心暴露行踪的狼掳进了苍澜山。
逗她是件很有趣的事。
分明害怕,却假装镇定,把一根绳子认作蛇吓得扑进他怀里。
分明恼他,却没有丢下受伤高烧的他,为他采草药,一遍遍跑到溪水边为他凉帕子。
分明是个高门贵女,却一点不矫情娇气,和他一起捞鱼追山鸡,鲜活得像夏日晨光。
后来宫宴再遇,她惊得捂住嘴巴,一双明亮的眸子闪烁个不停。
可其实他早就见过她。
多年前,母妃下葬的那天,他在宫楼上远远瞥见过她。
桃红色斗篷,一张水盈盈的脸,和两位公主在雪地里打雪仗。
那笑容那么灿烂美好,让刚刚经历丧母之痛的他却生不出一点厌恨。
像阳光一般,短暂地照亮他的至暗时刻。
“殿下,您可是想起来了?”
回忆如烟云消散,萧抒琰眸光寸寸冷暗下来。
他深吸一口气,竭力克制住心中因那一点点回忆而汹涌的复杂情绪。
“那又如何?自我得知宋远山是杀害我母妃的凶手,我对她,就只有恨罢了!”
长鸠暗叹一声,掏出怀中的锦盒:“那这个......您要打开看看吗?”
萧抒琰只冷冷扫了一眼:“不看!”
肯定和那个男人有关,是她用来惹他生气的手段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