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严楷猛然站起，只觉天旋地转。
他稍稍收敛情绪，走到院子才彻底爆发。
“项目好好的，怎么会被突然叫停？”
“你们干什么吃的？维护客户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好。”
“赶快给我想办法解决，不然全都给我卷铺盖走人。”
张秘书支支吾吾，被吓得不轻。
“严总，余经理跟你一起走了，没有领导对接......”
“苏蓉苏总呢？”
严楷大声呵斥。
“苏总已经离职了，公司的业务她不会再管。”
此话一出，他顿时愣在原地，错愕道。
“离职？谁同意的？”
“是...人事部门。”
张秘书的话像一颗重磅炸弹，把严楷的思绪轰成废墟。
像是接受现实般。
过了好半晌，他才吐出一句。
“知道了，我来联系她。”
“你去打听一下项目被叫停的原因是什么，如果是我们的问题，赶快起草一份补偿方案。”
3
挂断电话，严楷疯狂的揪住自己的头发。
以前遇见这样的问题，都是苏蓉冲在前面解决。
如今离婚了，他只能一人硬抗。
颇有些手忙脚乱。
无尽的困顿感将严楷淹没。
如果合作方真的解约，那公司前期的投入全部打水漂，即将面临破产。
他想发疯，他想咆哮。
只不过是简单的口角而已，苏蓉却对佳佳大打出手。
他怎能站在苏蓉那边维护她？
那样岂不是对不起哥哥在天之灵？
这所公司能壮大到今天，也有苏蓉的一份心血。
如今面临困境，她肯定不会袖手旁观。
这样给自己打气，严楷拨通了苏蓉的电话。
绿泡泡拉黑我，电话总不能也打不通吧。
可让严楷出乎意料的是，几十个夺命连环扣，都是暂时无人接听。
严楷浑身透凉，大脑一片空白。
难道？
苏蓉真打算不要公司，不要他了？
严楷鼻子一酸，正伤感着。
突然，余佳佳走到他的身后，牵起他的手。
“饭做好了，快来吃吧。”
严楷深吸口气，强迫自己稳定情绪，尽量平静的说。
“项目被合作方叫停了，现在还不到什么原因。”
“你觉得原因是什么？”
余佳佳笑容凝固，眼底的慌张转瞬即逝。
但很快被一抹不易察觉的狡黠代替。
“公司的项目，大部分由苏蓉负责，昨天刚交到我手上。”
“难道是她在背后做手脚？不过这应该不可能......”
“其中是有什么误会才对，要不你跟嫂子道歉，求她网开一面。”
语罢，余佳佳小心翼翼观察严楷的表情。
见他神色凝重，怨恨渐起，瞬间喜不自胜。
温柔道。
“严楷，你先别着急，你跟苏蓉这么多年感情，她不会这么绝情的。”
余佳佳总是这样，三言两语便能将所有矛头对准我。
声音听着天真无邪，其实绵里藏针，字字句句要致我于死地。
偏偏严楷耳根子软，每次都着了他的道。
为此我们俩没少因为余佳佳吵架。
沉默半晌，严楷冷声道。
“饭不吃了，咱们去公司吧。”
虽然严楷面上似乎是起了一心，但罕见的，这次他并没有立即生气。
一路上，严楷心乱如麻。
不只是因为公司，更是因为余佳佳。
难以否认，他对余佳佳这个嫂子的确有些动心。
毕竟谁见了她这般温润如水的女人，都会人不怜惜。
可这并不足以让他抛弃苏蓉去娶余佳佳。
这到不是碍于余佳佳是他已故哥哥的妻子。
而是他深爱苏蓉。
他曾对天发誓一辈子不辜负苏蓉。
他也一直信守诺言。
如果不是哥哥突然离世，他跟苏蓉也不会闹到如今离婚的地步。
说起来，他真是有些懊恼。
来到公司，张秘书迎面走来。
“严总，我这边已经查过了，项目在我们手上并没有出任何差错。”
“是合作方叫嚣着解约，说宁愿赔付违约金，也不愿意再跟严氏集团合作。”
严楷停下脚步，眉毛拧成一团。
“降低报价呢？有没有试过。”
张秘书叹口气。
“什么方法都试过了，严总，合作方执意要解约，怎么沟通都美容。”
严楷紧握双拳，力气大到关节泛白。
“有没有调查出是谁捣鬼？”
张秘书摇摇头。
“严总，并没有，幕后势力好像非常强大。”
“那些合作方闪烁其词，一直和稀泥，半个字都不愿意透露。”
严楷咬牙切齿，整张脸狰狞的恐怖。
“行，你下去吧，后面的事我来处理。”
走进办公室，严楷开始联系甲方爸爸。
可他们好像统一口径似得，每个都说的冠冕堂皇，且相似度极高。
无奈之下，他只得作罢。
其实合作方佩服的违约金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可以救严氏于危难。
只是生意场上，名声也相当重要。
大批项目合作商纷纷解约，即使这不是严氏集团的问题。
其他甲方公司也会认为是严氏集团服务问题。
这以后，谁还愿意跟他合作？
做生意不是一次买卖，有了回头客才能赚钱。
合作方宁愿赔付违约金也要解约，这要是传出去，他以后在这个行业还怎么混？
想到这里，他用力锤了一下桌子，无能狂吼。
“混蛋，都是一些混蛋，摆明了做局框我。”
此时，余佳佳端来一杯咖啡和一块蛋糕。
“严楷，先吃点东西，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严楷看到桌子上摆放的吃食，瞬间愣住。
他胃不好，不能喝咖啡。
而且甜点，也是他最讨厌的。
以前苏蓉在的时候，从来不会拿这些给他吃。
他的每个喜好，苏蓉都记得清清楚楚。
依稀记得，这些他好像也告诉过余佳佳。
只是余佳佳没放在心上而已。
感受到差别，严楷心底没来由一阵失望。
但他没有多说，拿起外套，风风火火开车去往苏家。
留余佳佳一脸茫然，独自在原地凌乱。
这还是严楷第一次无视她......
4
严楷用陌生号码拨通苏蓉的电话，这次她接了。
发现是自己，苏蓉立即挂断电话，并将其拉黑。
看来，苏蓉这次气得不轻。
不过没关系，只要他出面哄一哄，他们一定还能像之前那样恩爱。
在严楷的心底，他觉得这次还像往常那些小打小闹一样，可以挽回。
为了哄苏蓉开些，路过花店他特意买了一束玫瑰。
苏蓉最喜欢玫瑰，看到这束花，她肯定什么怒气都散了。
可到了苏家，那里却大门紧闭。
老管家礼貌的说。
“严先生，小姐说这里不欢迎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她了。”
“老爷也说再也不想看见你，如果你再来他跟前晃悠，一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闻言，严楷不肯放弃。
“王叔，求求你放我进去吧，我知道错了，我是来给蓉蓉道歉的。”
老管家冷漠的看着他。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当初跟你那个兄嫂勾搭在一起的时候，怎么不知道错了？”
“现在公司出问题，知道来求小姐了，我告诉你，晚了！”
“当初小姐拒绝那么多富家子弟执意嫁给你，陪你吃苦受罪，你却干出这么丢人的事。”
“还有什么脸面来求得她的原谅？”
严楷被骂的哑口无言，带带的僵在原地。
张着嘴，半天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老管家说的字字在理，句句属实，他实在不知道解释什么。
“如果苏蓉不见我，我就一直在这里等，直到她肯见我为止。”
老关机冷哼一声，毫不掩饰眼底的轻蔑。
“你随便，反正不论在这里等多久，小姐都不会再见你的。”
事实也正像老管家说的那样，这一次苏蓉没有再心软。
他在苏府大门口等了一天一夜，最后晕倒，都没有见到苏蓉。
还是别墅区巡逻人员看到，将他送往医院。
从病床上睁眼，看来，苏蓉是铁了心要跟他划清界限。
突然，合作商的电话打断他的思绪。
“严总，不好意思，我们这边要跟贵公司解约。”
“违约金我们会准时打到账上，希望你能尽快处理此事。”
说完马上挂断电话，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严楷。
紧接着，好像约好似得，合作商一个接一个打来电话。
直到最后一个合作商提出解约，严楷都没能插上一句话。
这一突发状况对公司现今的处境无疑是雪上加霜。
毫无喘息机会，张秘书打来电话。
“严总，你看到热搜了吗？公司被爆出质量安全问题。”
闻言，严楷的心瞬间跌入深渊。
他慌忙打开软件浏览新闻。
面对网上的一片骂声，他顿时冒出一身冷汗。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他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再也躺不住，连出院手续都没来得及办，他火速赶往公司。
刚进门，就听见员工议论纷纷。
“苏总刚走公司就被整顿，该不会是跟她有关吧？”
“可能是提前收到风声，不想收拾这一堆烂摊子，所以走了。”
“我感觉应该不是，苏总也参加了公司的创建，她不会在这个时候撒手不管的。”
“那可不一定，你不知道吧，苏总跟严总的关系。”
“对呀，自从严总跟余总在公司出双入对，苏总那边就三天两头请假。”
......
一群人挤在茶水间叽叽喳喳，嘴里全是八卦。
丝毫不关心公司的近况。
严楷看在眼里，停在心里，不由怒火中烧。
这些都是谁招进来的员工，素质这么差，能维护好项目才怪。
忍无可忍，严楷怒吼。
“你们不好好工作，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
“快去给我工作，再让我听见一句闲话，你们全都给我卷铺盖走人。”
铿锵有力的话瞬间让下属噤声。
除一位老员工外，他取下工作证。
“我是苏总带带出来的，要不是她我早就不想在这个公司待了。”
“既然苏总觉得我的心不在工作上，那就这样吧，我现在就离职，”
枪打出头鸟，如果这个出头鸟没有被打中。
那么第二只、第三只很快会冒头。
“我也不想干了！”
“我也辞职，那个余总明明什么都不懂却被捧得那样高，这样的公司待下去也没前途。”
“严总，我好心提醒您一句，公司热搜跟余总有关。”
说完，几人扬长而去，把严楷气的不轻。
但冷静下来，回想员工的话，并不像假的。
支开余佳佳，严楷把张秘书叫过来问话。
“热搜跟余总有关吗？你说实话。”
张秘书嗫嚅半天，终于下定决心。
“是的，这个项目是苏总谈下来的，后期对接由于总负责。”
“出问题后她不准上报，拖着不解决，甲方公司那边没办法才联系媒体曝光......”
不等张秘书说完，严总大发雷霆，拿起烟灰缸就往地上摔。
吓得张秘书打起不敢喘一声。
“为什么不上报？”
张秘书支支吾吾。
“是余总不让说的......”
严楷怒不可遏。
“余总余总，这公司是我的，还是余总的？”
再也憋不住，张秘书哭了起来。
“严总，是你交代的，让一切都听余总安排。”
“她这边不让上报，我们以为她想到解决办法了。”
严楷被张秘书的话噎住，他确实这么交代过。
所以这个哑巴亏，他只能自己咽下去。
接下来几天，严氏集团股价不断走低，网上一片差评。
闻到破产气味的债主纷纷找上门来，要求严楷还钱。
还在严氏集团大门口拉横幅。
上面写着：严氏集团欠钱不还。
内忧外困，公司员工也吵着已经连续两个月不发工资。
如果这个月还不发，就联系媒体曝光。
抱着最后期望，严楷试着拨通苏荣电话，这次她没有挂断。
“有什么事吗？”
一颗心稍稍落下来，严楷开始央求。
“蓉蓉我知道错了，原谅我吧，我马上跟余佳佳断绝关系，以后再也不管他了。”
苏通那边沉默几秒。
“如果你是想要和好，以后就不要再打电话过来了。”
此话一出，严楷的心仿佛被一只手紧紧攥住。
“蓉蓉你帮帮我吧，公司就快要破产了，这个公司也有你的心血。”
“你忍心看它倒闭吗？”
苏蓉冷笑一声。
“凡是跟你有关的，不论是人还是事务，我都不想再有任何瓜葛。”
“这个公司承载我太多不美好的回忆，倒闭也好，省得碍眼。”
语罢，苏蓉立即挂断电话，没给他继续解释的机会。
悔恨之下严楷狠狠扇了自己几巴掌，但无论怎样，事态已经发展到这里。
想重来是不可能的。
稍微冷静了下，他打电话联系余佳佳。
从昨天开始，就没看见余佳佳的身影。
公司出了这么大的事，她干嘛去了？
她造成的烂摊子，她难道不出面解决一下吗？
同样的事件再一次发生，余佳佳将他的一切联系方式拉黑。
隐约意识到余佳佳已经跑路，严楷询问人事部余佳佳离职没有。
人事经理回答没有。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想，他找到余佳佳的住处。
但开门的却是陌生男子，他疑惑的问。
“你谁啊？”
“请问余佳佳在这里吗？”
严楷皱眉问道。
“她把这套房子卖给我搬走了。”
说完便关上门。
严氏集团撑了不到一个月，宣布破产。
承受不住打击的严楷精神失常。
上次路过公园，偶然看到他在翻垃圾吃。
那一刻，我没有得意，也没有开心。
严楷在我心里再也激不起任何波澜，我已经彻底放下。
是他不珍惜我在先。
所以如今处于这等令人唏嘘的境地，也是自作自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