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还是那条冰冷、污浊、充满死亡气息的管道井。这一次,陈岩打头,林薇居中,小树断后,腰间都系着绳索相连。陈岩手里紧握着磨尖的铁管和手电(换了新电池)。林薇背着急救包,里面放着仅剩的消毒用品和空针管(准备抽取可能的注射液)。小树则像个小向导,眼神专注地回忆着路线。

有了小树的指引,下降过程快了很多。陈岩推开四楼半那个被撬开的旧风道盖板,三人依次钻入狭窄、倾斜的通道。里面堆积的灰尘几乎让人窒息,但小树记得每一个转弯和低矮处。十几分钟后,他们顺利抵达了小树之前钻出的那个位于三楼吊顶内部的出口。

陈岩小心翼翼地移开出口的金属挡板(之前被小树弄松了),手电光扫下去。下方是一个布满灰尘的卫生间吊顶空间。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排泄物的恶臭和一种…死寂的冰冷。

“就是这里…下面…是厕所…” 小树小声说,指着下方一块松动的扣板。

陈岩示意噤声。他轻轻撬开那块扣板,露出一条缝隙。手电光向下照去。卫生间的地板上,一片狼藉,布满了早已干涸发黑的大片血迹和拖曳的痕迹。一只穿着拖鞋的脚,孤零零地躺在马桶旁边。景象触目惊心。

没有丧尸活动的迹象。

陈岩深吸一口气,率先跳了下去,落地无声。他警惕地扫视着小小的卫生间,确认安全后,示意林薇和小树下来。

三人走出卫生间。外面是客厅。景象更加惨烈。家具东倒西歪,地上散落着破碎的玩具、奶瓶、衣物…以及大片大片喷溅状和拖曳状的黑褐色血迹!墙壁上甚至能看到几道深深的抓痕!浓烈的血腥味和尸臭几乎令人作呕。这里显然发生过极其惨烈的悲剧。大人恐怕凶多吉少。

“药…在那边…” 小树强忍着恐惧和恶心,指着客厅通往卧室的走廊方向,“掉在…门边…”

陈岩和林薇顺着他指的方向,手电光照过去。果然,在卧室门口的地板上,散落着几个药瓶和药盒。其中一个白色的小塑料瓶格外显眼,标签上印着“阿莫西林克拉维酸钾”的字样!正是他们急需的广谱抗生素!

希望就在眼前!

陈岩心中一喜,正要上前——

“嗬…”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叹息般的嘶气声,毫无征兆地从卧室门内漆黑的阴影中传了出来!

陈岩全身的汗毛瞬间炸起!手电光猛地扫向卧室门口!

只见卧室门内,一个穿着睡衣、身形佝偻的身影正背对着他们,蹲在床边,肩膀在微微耸动,似乎在咀嚼着什么。地上,似乎还躺着什么…更小的、被啃食过的轮廓…

似乎是听到了动静,那个背影的动作停了下来。它极其缓慢地、如同生锈的机器般,一点一点地转过了头。

手电光柱清晰地照在它的脸上!

那曾经可能是一张慈祥的脸,但此刻,皮肤青灰溃烂,半边脸颊的肉被撕掉,露出森白的牙床和下颌骨!浑浊的眼珠没有任何光泽,只有对新鲜血肉的贪婪!它的嘴角还挂着黑红的碎肉和污血!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嗬嗬”声!

是孩子的奶奶(或外婆)!它也变成了丧尸!而它刚才在啃食的…是婴儿母亲的残骸!

巨大的恐惧和恶心瞬间攫住了林薇!她差点失声尖叫!小树也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

那丧尸奶奶浑浊的眼珠已经锁定了门口的三道身影,尤其是林薇怀里抱着的、那个刚刚恢复一点生机的婴儿!它喉咙里的嗬嗬声陡然变得高亢而兴奋!它丢下爪下的残骸,僵硬地站起身,沾满污血的爪子抬起,朝着门口蹒跚扑来!

“退后!” 陈岩一声低吼,将林薇和小树猛地护在身后!他手中的铁管横在胸前,眼神冰冷如霜,死死盯着扑来的丧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