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用力抓着门框,才不至于让自己失态,深吸一口气,下定了决心。

“顾舟,我要离婚。”

顾舟回头,竟是猝不及防的愕然。

他猛地站起来,脑袋撞在了拔步床上,也不觉得疼,反而急切地朝我走来,眼里闪着凶光:“你最好想清楚,我绝不会娶你第三次!”

我突然就笑了,睫毛渐湿:“少爷啊,我去法兰西是做劳工,不是留学。

这些年,你见过几个劳工活着回来?”

男人的嘴唇动了动,眸底似藏着千言万语,却汇聚成冷冰冰的两个字:“随你。”

我要离婚的消息传的阖府皆知,哪怕是生面孔,都暗暗笑我“以退为进”的手段用错了时机。

下人不再听我调遣,连晚餐都没了我的份。

账房的算盘一拨,我攒了十年的嫁妆,竟不够抵消我在顾家的花销。

想离婚,就得先还钱。

我本想去找江辞借,可念头刚起,脑中就闪现出那把冷黑的枪。

江辞不做慈善的。

我趁顾舟不在,悄悄去见了林小姐。

“劳工的薪水很低,给你十年,也未必还得起。

我凭什么要借给你?”

我刚想说,离了婚正好给林小姐腾位置,却忽然明白过来。

顾舟之于林小姐,就好像我之于顾舟。

感情的高位者,从来不需要操心现实问题。

因为低位者想要争取,就必须承担起扫除一切障碍的责任。

送我去法兰西做劳工,就是顾舟扫除障碍的方式。

我独自走在大街上,街边的馄饨真香。

可是我没有钱。

江辞从舞厅里走出来,英挺的军装上还沾着女人的香粉。

有些呛人。

他朝我招招手,带我去隔壁的酒楼,点了一桌子的菜。

我不敢动筷,因为还不起。

“没下毒。”

江辞不悦地皱起眉头,每个菜都尝了一口。

又丢给我一匣子银元。

刚好够还顾家的债。

江辞在顾家放了眼线。

不给我拒绝的机会,他转身就走。

争分夺秒地回了舞厅。

男人都喜欢做主宰,随意左右着位卑者的人生。

砰砰砰!

舞厅突然出现枪声,整条街关门闭户,生怕染上无妄之灾。

我抱着银元,心脏因焦虑而狂跳不止。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动静小了,酒楼包厢的门被踹开,竟是暴怒的顾舟。

“谁让你四处乱跑的?”

我被顾舟拽起来,大腿撞到了八仙桌角,疼得很。

顾舟环视周围,目光落在了江辞用过的筷子上,咬牙质问:“夏萤,你在跟谁私通?”

门外,酒楼伙计一边看热闹,一边对我指指点点。

我打开匣子,让顾舟看见银元的数目,冷静道:“我欠顾家的还清了。”

啪!

顾舟一巴掌打翻了匣子,银元哗啦啦掉了一地:“还清?你休想!”

我捡起最后一枚时,顾舟早已愤然离去。

第二日,顾家族老上门,说我与人私通的事闹得人尽皆知,为了顾家的颜面,要抓我回祠堂受刑,再浸猪笼。

我瞬间手脚冰凉。

顾舟,你一点活路也不给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