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的夜风卷着雨丝掠过温以宁的发梢。
她冰凉的手一紧,下意识抓住了傅晏城衬衫的前襟。
傅晏城手臂微微收紧,将她抱进车里。
“开车,回云庭壹号。”
“是,傅总!”
助理目光一动。
云庭壹号,整个江城最顶级最私密的别墅,也是太子爷从不带任何人进入的地方。
他偷瞄了一眼后视镜,立即升起了隔板。
迈巴赫向着云庭壹号驶去。
一路上,傅晏城都抱着温以宁,没有将她放下来。
温以宁浑身发冷,被雨淋湿的发丝沾染在他衬衫的胸口,她身子不自觉的往他怀里缩,意识有些模糊。
傅晏城抱着她,感觉到她越来越烫的身子。
“发烧了?”
他眉峰蹙起,手背贴上她发烫的额头。
温以宁没有回答,只是将身子蜷得更紧了一些,一双柔软的手紧紧攥着他胸前的衣襟不放。
傅晏城低头看着她。
看着那双曾经将他推开的手,此刻却紧紧将他攥着,眸色变得更深,收紧了环住她的手臂。
雨势越来越大。
迈巴赫驶入云庭壹号。
一进门,傅晏城就抱着温以宁直奔二楼的卧室。
空荡的卧室,干净而整洁。
傅晏城将她轻轻的放在床上。
他准备起身去拿体温计,那攥着他衣襟的手指却仍然不肯松开。
“乖,我去给你拿药,马上就回来…”
他像哄小孩子一样的哄着她,看着她抖得厉害的睫毛,连呼吸都带着不正常的灼热。
他一阵心疼。
温以宁像是听见了他的声音,轻轻松开了手。
傅晏城起身,从墙壁嵌入式的恒温药柜里,取出体温计。
他回到床边,为她测量体温。
38.7°。
看着体温计上的数字,傅晏城眼神骤沉。
他立刻从药箱里取出退热贴和退烧药,为她额头轻轻的贴上,然后转身走进茶水间,泡了一杯温热的蜂蜜水,将药片碾碎溶进水里。
“来,先起来把药喝了。”
傅晏城单手托起温以宁的后背,将水杯抵在她唇边,声音不自觉的放柔。
“嗯…”
温以宁闭着眼睛,长睫轻轻颤动,很听话的将蜂蜜水喝了下去。
他看着她将蜂蜜水一滴不剩的喝完,紧绷的下颌线这才稍稍放松。
伸出修长的手指,替她轻轻拭去唇边的水渍,在将她脑袋放回枕头上时,他看着她因发烧而泛红的脸颊。
柔和的灯光下,她苍白的肌肤透着一层薄薄的绯色,乌黑的长发散在雪白的枕套上,衬得那张巴掌大的小脸愈发楚楚可怜。
和那平日里总是将什么心事都埋在心底,独自扛下所有风雨的倔强模样,截然不同。
傅晏城深邃的黑眸里不自觉的溢出一抹温柔。
这笑容让他冷峻的眉眼都柔和了几分,仿佛冰川初融。
他起身又去倒了杯新的蜂蜜水,放在床头柜上。
然后,转身准备离开。
温以宁半梦半醒间察觉到他的动作,眉心微微拧起,下意识的抬起手,拉住了他衬衫的一角。
她的手指没什么力气,却紧紧的攥着那一小块布料不放,嘴里迷糊的呓语:“不要走…”
傅晏城脚步狠狠的一顿。
他转过身看着她。
看着她此刻娇弱无助的模样,温热的手掌轻轻包裹住她微凉的手指,重新坐回床边。
“好,我不走。”
……
第二天清晨。
温以宁烧退了。
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感觉脑袋里昏昏沉沉的,像是被人用榔头砸过一样。
晨光透过纱帘,在房间里洒下温柔的光晕。
温以宁有些没睡醒的眨了眨眼,视线聚焦在陌生的天花板上,下一秒却是骤然清醒。
这不是她的房间!
脑海中一阵杂乱的记忆犹如潮水般涌现。
她记得,昨晚她是被傅晏城抱回来的…
剩下的,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当时就感觉脑袋里一阵迷迷糊糊的…
“你醒了。”
这时候,一道男人清冷的嗓音,在房间里响起。
温以宁心尖一动。
她双手有些发软的撑起身子,就看到落地窗前,此刻站着一道修长的身影。
是傅晏城。
他穿着熨帖的白衬衫,单手插在兜里,袖口随意的挽到手肘处,露出冷白的小臂。
纱帘被晨风轻轻拂动,光影在他高挺的鼻梁和微抿的薄唇上流转,明明只是随意的站在那里,却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矜贵疏离。
温以宁看着他的侧脸。
这一刻,心里竟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就好像十二年前…
“怎么,昨晚发烧烧傻了,都不认识我了?”
这时候,傅晏城已经转过身,见她盯着他看这么久,一双清冷的黑眸,带着几分探究的看着她。
“我…我昨晚发烧了?”
温以宁一怔。
“看样子,真的是烧傻了,某些人为情所困的样子,还真是狼狈呐。”
傅晏城意有所指。
温以宁歪起脑袋,看着他。
他这是生气了?
“还看。”
傅晏城瞪了她一眼,说话间俯身来到她面前,正当温以宁以为他要对她做什么的时候,后者却是轻轻揭下了她额头上的退热贴。
然后,从旁边的抽屉里拿出一支体温计,淡淡的抵在她面前,“量一下。”
温以宁“哦”了一声,从他手里接过体温计,却在抬手时突然僵住。
手腕处宽大的袖口滑落,露出明显属于男士衬衫的袖管。
淡淡的雪松气息从衣领处萦绕而来,让她后知后觉的发现,她身上竟穿着件足以盖到大腿的男士衬衫。
修长的睫毛颤了颤。
她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傅晏城,耳尖微微泛红,神色里带着一丝明显的慌乱,“我…我的衣服呢?”
傅晏城垂眸看着她一脸惊慌的模样,想到昨晚她为了陆远深浑身被雨水淋湿,心里的酸意更是浓了几分。
“换了。”
他嗓音清冷。
“换…换了?”
“没错。”
他单手插兜俯身,阴影笼罩下来,“昨晚被雨淋透了,难道让你继续穿着湿衣服发烧?”
被他眸子盯着,温以宁耳尖更红了。
气势,有些弱。
“那、那是谁换的…”
“家里就我们两个,你说呢?”
傅晏城好整以暇的笑了声,目光停留在她泛红的耳尖,“放心,全程用被子裹着换的。”
“不过…”
他眸色忽然深了起来,扭头看向身后洗衣篓里的湿衣服,醋味更浓,“陆远深送你的那条裙子,以后别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