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湘跑到后院,见老侯爷正在卸土,表现出一脸关切的样子说道,“爹,您都多大岁数了,万一闪了腰怎么办……”
“您就别跟着临峰媳妇儿瞎胡闹了。”
“让她一个人瞎折腾去,她愿意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老侯爷直起腰,擦了一下额头的汗珠,冷声道,“干你自己该干的活儿去,午饭该做了吧,来这里瞎晃什么。”
“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做主。”
老侯爷说完又继续干活儿了。
赵湘碰了一鼻子灰,哼了一声,转身向前院走去,边走,嘴里还边嘀咕,“等你伤了腰,看谁伺候你。”
老侯爷试着推了推苏长青装好土的小推车,十分重。
他也曾经是武将,虽然年纪大了,但毕竟是个身高七尺的大男人,连他都觉得分量不轻的小推车,苏长青一个小姑娘却推了一上午。
老侯爷一则佩服苏长青的力气,二则佩服她的韧性和耐力。没有超强的忍耐力,很难坚持这么长时间。
“看你年纪轻轻,怎么会做这烧炭的炉子?”老侯爷问苏长青。
苏长青抬手擦了一下额角的汗珠道,“乡下人,什么都要学一点,何况我又是家里的长女,平时做活儿多。”
老侯爷心里有点过意不去,当时他同意买一个乡下丫头回来,也是想着她能干活儿,什么都会干。
不过,这孙媳妇儿虽然是乡下丫头,却也不是个好拿捏的,这才几日,倒是给家里立下了规矩。
至于苏长青是好是坏,老侯爷还没有下定论,还有待观察。如果烧炭的生意能做起来,缓解家里的金钱压力,这也是一个加分项。
吃过晌午饭,苏长青休息了半个时辰继续做事。
谢临峰回来的比较早。
“临峰这么早就回来,你二叔呐?”赵湘看到谢临峰一个人回来,好奇地问道。
“二叔和三叔还没有做完,稍微晚一点回来。”谢临峰说着向后院走去。
赵湘满是担忧,却见谢临峰已经去了后院。
“这么着急见你媳妇儿,连你二叔的死活也不管了,他没做完,你帮着他做呀,他哪里做过那样的活儿……”
谢临峰在后院见到堆积如小山的泥土。他顺着车辙很轻松找到了苏长青和老侯爷。
他伸手接过苏长青手中的车辕。他没想到会这么重,差点脱手。
“怎么这么重,少装一点!”谢临峰道。
苏长青回答,“还好,你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嗯,做完该做的份额就回来了。”谢临峰回答。
他是适可而止,继续做就是损耗身体。
“你二叔和三叔也回来了吗?”老侯爷问道。
“他们还没有做完,等做完就回来了。”谢临峰回答。
老侯爷想到老二老三的弱鸡模样,叹了一口气。他心疼,可也没有办法,家里这个处境,已经轮不到他心疼谁了。
孙媳妇儿说的对,家里的重担不能都落在临峰一个人身上。
谢二爷和谢三爷将近黄昏才回来。
谢二爷佝偻着身子,满脸怒气,刚进门就冲着赵湘发了脾气,“你这缝的是什么衣服,刚开始干活就破了……”
赵湘看到谢二爷红肿破烂的肩头,眼泪刷刷往下掉,心中的委屈也说不出口了,她都多少年没做针线活儿了。
谢三爷进了院子摇摇晃晃便直奔正屋而去。
进了正屋抱着老太太的腿便开始嚎哭起来,“娘,我再也不去了,那不是人干的活儿。”
老娘爱幺儿。
见谢三爷哭得泣不成声,老太太心疼的心肝肺直晃悠,一声一句,“我的儿,我的儿,这是造了什么孽……”
“别哭了,多大人了,也不怕孩子们笑话!”老侯爷怒道。
“他累,你还不让他哭啊!”老太太冲着老爷子怒道。
老侯爷上午没有给老太太面子,老太太心里还憋着火呐。
一时间整个谢家像是炸开了锅。
厨房里,谢三婶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今日她做饭,本想做面疙瘩,只是面疙瘩没做成,做成了面糊糊,整个一团糟。
苏长青在帮谢三婶摘菜,她也没有帮着谢三婶做面嘎达,该自己学会的事情还是让她自己学会比较好,求人永远不如求己。
晚饭的时候,谢二爷看到盆里那一坨面糊糊,再也压不住火气,筷子砸在桌上,“干了一天的活儿,人不像人,像是牲口,回来也是吃这牲口的饭食。”
“二哥,你这是什么话,不要太过分!”谢三爷也不想让自己的媳妇儿遭人数落。
“怎么,饭菜做的难吃,我不能说两句了。”谢二爷厉声道,摆出了兄长的架势。
“你这是说说嘛,谁做的饭菜好吃了!”谢三爷提高了嗓音,“你少将你自己的脾气往我媳妇儿身上撒。”
“老三,你要跟我干一仗!”谢二爷紧握拳头,怒气冲冲的瞪着谢三爷,一副要打架的模样。
谢三爷也不相让,怒火中烧的瞪着谢二爷。
“今日要不是你,我能多做那么多活儿,要不是你打烂了人家的砖,我们能干那么久!”
谢二爷被谢三爷戳中了痛点,一拳砸在了谢三爷的脸上。
“都给我住手,我还没死呐!”老太太扯开沙哑的嗓音,拍着桌子大喊道。
老侯爷一直没有阻止,似乎在纵容老二和老三闹腾。
谢临峰本想出面阻止,被苏长青拉住。
谢临峰今日早早就回来了,他出面劝阻,瞬间就能将战火引到自己身上。
何况,不破不立。此时谢二爷和谢三爷有多崩溃,多痛苦,将来有了甜头,才会感觉到甜味加倍。
没有吃过苦,他们以为自己还是侯府的二爷和三爷呐,哪里知道世道艰难。
老侯爷见两个儿子停下来,冷笑一声,“这么大怨气就都别去了,在家里躺着当爷,你爹我去挣钱养着你们……”
谢二爷和谢三爷还是要脸的,低着头,不再说话。
晚饭后,苏长青给谢临峰肩膀上了药,准备洗洗自己和谢临峰的衣服,赵湘走了过来。
她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会求到苏长青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