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陆韭就被李雪叫醒了。这个用血液抵押换来"流动性管理终端"的女子，正站在他的洞府门口，透明的左手在晨光中闪闪发光。
"起床了，新人。今天我们要开始债务证券化的前期准备工作。"李雪的语气很轻松，但陆韭从她眼中看到了一丝紧张。
"这么早就开始？"陆韭揉了揉眼睛，"现在才卯时刚过。"
"时间就是金钱，陆韭。"李雪晃了晃自己的透明左手，里面的蓝色液体正在快速流动，"我的'流动性管理终端'显示，昨夜修仙界的资金流向出现了异常波动。如果不抓紧时间，我们的方案可能就要泡汤了。"
陆韭快速穿好衣服，跟着李雪走出洞府。在路上，他忍不住问道："什么样的异常波动？"
"你还记得昨天被'回收'的那些弟子吗？"李雪压低声音，"他们的器官已经被处理完毕，变现的功德币全部流入了宗门的储备金池。这笔资金的注入，改变了整个青山宗的资产负债表。"
陆韭心中一沉。他明白李雪的意思了。如果宗门的现金流充裕，那么推行债务证券化的紧迫性就会降低。上级可能会重新评估方案的必要性。
"那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按照我的计算，最多三天。"李雪的透明左手中，蓝色液体的流动速度更快了，"三天内，如果我们不能说服上级立即启动方案，就可能永远没有机会了。"
到达债务管理部时，陆韭发现整个部门都已经进入了紧急状态。赵钱站在那块巨大的数据屏幕前，用他的机械义眼快速扫描着各种财务数据。
"陆韭，你来得正好。"赵钱头也不回地说道，"我刚刚收到上级的通知，你的债务证券化方案被列入了'紧急评估'名单。这意味着什么，你应该明白。"
陆韭当然明白。"紧急评估"是宗门对重要提案的特殊处理程序，通常只有可能带来巨大收益或风险的方案才会被如此对待。一旦进入这个程序，方案要么被快速通过，要么被彻底否决，没有中间状态。
"评估的时间？"
"今天下午。"赵钱转过身，电子义眼闪烁着红光，"长老会将召开特别会议，讨论你的方案。如果通过，立即执行；如果被否决，你就要为'误导宗门决策'承担责任。"
"什么责任？"陆韭问道，虽然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债务翻倍，外加器官抵押。"赵钱面无表情地说道，"这是宗门对待'不负责任的建议者'的标准处罚。"
李雪在旁边倒吸了一口凉气。债务翻倍意味着陆韭的债务将从99亿变成198亿，而器官抵押更是直接威胁到生命安全。
"看来我没有选择。"陆韭苦笑道，"那我们需要做什么准备？"
"完善方案的每一个细节。"赵钱指着屏幕上的数据，"长老们都是精明的商人，任何模糊或矛盾的地方都会被他们抓住。我们必须确保方案在技术上无懈可击。"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整个债务管理部都在为下午的评估会议做准备。陆韭和李雪负责完善债务证券化的技术细节，其他同事则分头收集各种支撑数据。
在工作过程中，陆韭发现李雪的能力确实惊人。她的"流动性管理终端"不仅能监控资金流动，还能进行复杂的金融建模。每当陆韭提出一个设想，她都能立即计算出相应的财务影响。
"你的这个定价公式很有意思。"李雪指着陆韭方案中的一个关键参数，"表面上看起来很合理，但如果市场出现极端情况，这个参数就会产生指数级的放大效应。"
"你觉得这是好事还是坏事？"陆韭试探性地问道。
李雪看了他一眼，透明左手中的蓝色液体突然停止了流动。这个现象让陆韭很意外，因为从早上到现在，那些液体一直在不停地流动。
"如果你的目标是创造一个稳定的金融产品，这是坏事。"李雪缓缓说道，"但如果你的目标是...其他的什么，那就很难说了。"
陆韭明白了。李雪已经看穿了他的真实意图，但她没有直接说破，而是用这种隐晦的方式表示理解。
"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保持现状。"李雪的声音很轻，但很坚定，"有些时候，最危险的选择反而是最安全的。"
这句话听起来很矛盾，但陆韭理解了其中的深意。在这个扭曲的世界里，按常理出牌往往没有好下场，只有那些看似疯狂的举动，才能带来真正的改变。
中午时分，陆韭收到了一个意外的访客——王富贵。这位曾经的师兄看起来比几天前更加憔悴，眼中的绝望之色更加浓重。
"师弟，听说你现在在债务管理部工作？"王富贵的声音有些颤抖，"我...我遇到了点麻烦。"
"什么麻烦？"陆韭问道，虽然他通过系统数据已经大概知道了答案。
"我的债务又增加了。"王富贵痛苦地说道，"昨天晚上，系统突然给我发了一条通知，说我之前转移给护山灵兽的500万债务被认定为'非法操作'，不仅要追回，还要加收100%的罚金。"
陆韭心中一震。他没想到系统会如此快速地发现并纠正债务转移的漏洞。这说明，系统的监控能力比他想象的要强大得多。
"现在我的总债务是4000万。"王富贵继续说道，"按照现在的利息，我每天要还146万功德币。但我一天最多只能赚到3功德币。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146万对3，这个差距确实是绝望级的。即使王富贵不吃不喝，也需要1335年才能还清一天的利息。
"师兄，你有没有考虑过...其他的选择？"陆韭小心翼翼地问道。
"什么其他选择？"王富贵苦笑，"逃跑？你忘了我们手上的债务锁？离开宗门十里就会爆炸。自杀？债务会转移给我的家人。我已经没有选择了。"
"不，还有一个选择。"陆韭压低声音，"加入我们。"
"加入你们？"
"债务管理部正在进行一个特殊的项目。如果成功，所有参与者的债务都将得到重新评估。虽然不能保证完全清零，但至少可以大幅减少。"
王富贵的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但很快又暗淡下来："代价是什么？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代价就是风险。"陆韭坦诚地说道，"这个项目可能成功，也可能失败。如果失败，所有参与者都要承担相应的后果。"
"比现在的情况更糟吗？"
"不可能更糟了。"陆韭摇摇头，"师兄，以你现在的债务水平，系统最多再容忍你一个月。一个月后，你就会被强制'回收'。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搏一把。"
王富贵沉默了很久，最后点了点头："好，我加入。需要我做什么？"
"暂时什么都不用做。"陆韭说道，"今天下午有一个重要的会议，会议的结果将决定项目的命运。你先回去等消息，有需要的时候我会联系你。"
送走王富贵后，陆韭心情复杂。一方面，他为师兄的信任感到温暖；另一方面，他也为即将到来的风险感到担忧。如果他的计划失败，不仅自己要承担后果，连王富贵也会被牵连。
"在想什么？"李雪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
"在想责任。"陆韭如实回答，"如果我们的计划失败，会有很多人受到牵连。"
"那你现在想要退缩吗？"
"不。"陆韭坚定地摇头，"我只是在想，如何让更多的人获得拯救。"
李雪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陆韭，我要告诉你一个残酷的真相。在这个世界里，没有人能够拯救所有人。我们能做的，只是在拯救自己的同时，尽可能地拯救更多的人。"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曾经也有过和你一样的想法。"李雪举起自己的透明左手，"我抵押血液换来这个终端的初衷，就是想要帮助更多的债务人。但最终我发现，这个系统的设计就是为了让绝大多数人失败。我们能做的，只是成为那少数的幸存者。"
这番话让陆韭陷入了沉思。也许李雪说得对，也许在这个扭曲的世界里，完美的结局本来就不存在。但即使如此，他也不能放弃努力。
下午申时，长老会的特别会议准时开始。会议地点在青山宗的最高建筑——天玄阁的顶层。陆韭跟着赵钱来到这里，发现会议室比他想象的要现代化得多。
会议室中央是一张巨大的圆桌，桌面是透明的水晶材质，里面嵌着无数的符文回路。十二位长老围坐在圆桌周围，每个人面前都有一个小型的全息投影设备。
"诸位长老，今天我们要讨论的是债务管理部提出的'债务证券化'方案。"主持会议的是大长老李无极，一个看起来六十多岁的老者，"这个方案如果实施，将对我们青山宗的财务结构产生根本性的影响。"
"首先，请方案的提出者陆韭进行详细介绍。"
陆韭深吸一口气，走到会议室中央。他知道，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将决定他的命运。
"各位长老，债务证券化是一种创新的金融工具。"陆韭开始他的演讲，"简单来说，就是将我们宗门所有弟子的债务打包成标准化的金融产品，然后向外部投资者出售。"
"具体来说，我们可以将所有债务按照风险等级分为三类：低风险、中风险、高风险。然后将同类债务打包成债券，分别定价出售。"
一位长老举手发言："这样做的好处是什么？"
"好处有三个。"陆韭回答道，"第一，我们可以立即获得大量现金，用于宗门建设和扩张。第二，债务的风险被分散给了多个投资者，降低了我们的整体风险。第三，通过专业的债务管理，我们可以优化还款结构，提高弟子的还款能力。"
"听起来不错，但风险呢？"另一位长老问道。
"任何金融创新都存在风险。"陆韭坦诚地说道，"主要的风险包括：定价风险、流动性风险、操作风险等。但通过合理的结构设计和风险控制，这些风险都是可控的。"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长老们对方案的各个细节进行了详细的询问。陆韭发现，这些看似古老的修仙者，实际上对现代金融理论的理解深度远超他的想象。
"这个定价公式很有意思。"三长老指着陆韭方案中的关键参数，"但我注意到，这里有一个变量的取值范围很大。如果市场出现极端情况，可能会产生意想不到的后果。"
陆韭心中一跳。三长老指出的正是他故意埋下的陷阱之一。
"确实存在这个可能性。"陆韭承认道，"但根据我的分析，出现极端情况的概率很低。而且即使出现，我们也有相应的应急预案。"
"什么样的应急预案？"
"如果出现极端情况，我们可以启动'债务重组'程序，对所有债务进行重新定价和分配。这样可以将损失控制在可接受的范围内。"
三长老点了点头，似乎被这个回答说服了。但陆韭注意到，坐在角落里的一位年轻长老一直在皱眉思考，似乎发现了什么问题。
"我有一个疑问。"年轻长老突然开口，"如果债务被证券化后，我们对弟子的控制力是否会减弱？毕竟，债权人不再是我们，而是外部投资者。"
这是一个很尖锐的问题。陆韭知道，这位长老已经触及到了问题的核心。
"这确实是一个需要考虑的问题。"陆韭小心翼翼地回答，"但我们可以通过合约设计来保持控制力。比如，在债券条款中规定，债务人的管理权仍然归宗门所有。投资者只享有收益权，不享有管理权。"
"但如果投资者不满意我们的管理方式怎么办？"
"那就要看合约条款的具体设计了。"陆韭说道，"通常情况下，只有在发生重大违约事件时，投资者才能要求改变管理方式。而什么构成'重大违约事件'，完全由我们在合约中定义。"
年轻长老似乎还想继续追问，但被大长老李无极阻止了。
"时间不早了，我们来进行表决吧。"李无极说道，"赞成实施债务证券化方案的长老请举手。"
陆韭屏住呼吸，看着十二位长老的反应。这一刻，他感觉自己的心跳声清晰可闻。
一只手举起，两只手，三只手...最终，有八位长老举手赞成，三位反对，一位弃权。
"方案通过。"李无极宣布道，"从明天开始，正式启动债务证券化项目。陆韭将担任项目负责人，赵钱担任项目监督。项目期限为三个月，预期首期证券化规模为10亿功德币。"
听到这个结果，陆韭既兴奋又紧张。兴奋的是，他的计划得到了认可，有了实施的机会；紧张的是，真正的挑战现在才开始。
会议结束后，陆韭跟着赵钱走出天玄阁。在下楼的过程中，赵钱突然开口："你知道刚才那个年轻长老是谁吗？"
"不知道，请主管指教。"
"他叫李青云，是大长老李无极的孙子，也是青山宗下一任掌门的候选人之一。"赵钱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警告，"他刚才的问题看似简单，实际上是在试探你的真实意图。"
"他发现了什么吗？"
"暂时还没有。"赵钱摇摇头，"但他肯定会密切关注这个项目。如果发现任何异常，他会毫不犹豫地向大长老汇报。"
"那我们该怎么办？"
"小心行事，不要给他任何把柄。"赵钱停下脚步，转身看着陆韭，"记住，从现在开始，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监视之下。任何微小的失误，都可能导致灾难性的后果。"
回到债务管理部，陆韭发现整个部门的气氛都变得紧张起来。所有人都知道，一个前所未有的大项目即将启动，而他们都将成为这个项目的参与者。
"恭喜你，陆韭。"李雪走过来，透明左手中的蓝色液体正在剧烈翻滚，"不过，真正的挑战现在才开始。根据我的监控，已经有好几个外部机构开始关注我们的动向了。"
"什么样的机构？"
"主要是其他宗门的财务部门，还有一些修仙界的金融机构。"李雪的表情很严肃，"他们显然对我们的债务证券化方案很感兴趣，但也很警惕。如果我们的操作稍有不慎，可能会引发整个修仙界的金融震荡。"
这个信息让陆韭既兴奋又担忧。兴奋的是，如果计划成功，影响将远超青山宗，可能撼动整个修仙界的金融体系；担忧的是，一旦被发现真实意图，面临的将是整个修仙界的围剿。
"那我们现在该做什么？"
"按计划行事。"李雪坚定地说道，"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唯一的选择就是向前，不管前方等待着什么。"
当晚，陆韭独自一人坐在洞府中，思考着即将到来的挑战。他知道，从明天开始，他将踏上一条更加危险的道路。但同时，他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兴奋。
因为他终于有机会对这个扭曲的系统进行真正的反击了。
第二天一早，债务管理部就收到了第一批客户咨询。令人意外的是，这些咨询并不是来自普通投资者，而是来自修仙界的各大金融机构。
"仙界银行希望了解债务证券的具体结构。"李雪汇报道，"天道投资公司询问最低投资门槛。还有修仙界保险公司想要讨论风险对冲的可能性。"
"看来我们的方案比预期的更受关注。"陆韭说道，"这是好事，说明市场需求确实存在。"
"但也意味着更大的风险。"赵钱提醒道，"这些机构都有自己的专业团队，他们会仔细分析我们的每一个细节。如果发现任何可疑之处，后果不堪设想。"
接下来的几天里，债务管理部变得异常忙碌。陆韭需要应付各种咨询，完善证券化的技术细节，同时还要处理宗门内部的各种事务。
在这个过程中，他逐渐意识到，自己已经被推到了一个极其危险的位置。一方面，他必须让债务证券化看起来完全正常，以免引起怀疑；另一方面，他必须确保埋在方案中的陷阱能够在关键时刻发挥作用。
这种双重身份让他感到巨大的压力，但同时也激发了他的斗志。在这个以债务为枷锁的世界里，他要用自己的智慧和勇气，为所有被压迫的人打开一条逃生之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