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下房里的谢修早就睡下了。
此刻他眉峰紧皱,正沉浸在那个熟悉的梦境中---
无数交叠的、死去的战士尸体,即将耗光的粮草,一眼望过去,满目都是焦土......
谢修靠坐在树下,颤抖着手指想要包扎自己另一只胳膊上的伤口,可是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
身旁忽然出现了一道声音:
“给。”
谢修抬头,一个与这满目疮痍的战场格格不入的女子正俏生生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个小瓷瓶,一脸不屑地递给自己。
咦?不应该是太子哥哥么?为什么是四夫人夏驰柔?
不过下一瞬,谢修就在黑暗中睁开了双眼。
房间里有人!
他在黑暗中默默摸紧了怀中的匕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听着那道绵长的气息距离自己越来越近......
还是个练家子!
下一刻,那人来到床边,劈手砍了过来!
谢修一个闪身,轻松避开来人照着自己脖颈的一击,一个鹞子翻身从床上跃起,手里的匕首直直就刺了出去。
清越根本没想到谢修还没睡!
怔愣的一瞬间,匕首逼着她的面门就刺了过来。
她不得不抬起右手格挡了一下,才堪堪避开。
不过这一下,已经划伤了清越的手腕。
她还来不及反应,谢修的拳头已经带着凌冽的拳风攻了过来,而清越受了伤,左右支拙。
她且战且退,险险接了两三招,就知道自己不是谢修的对手。
果断转身,洒了一把粉末,便跳窗逃走了。
可恶!这个车夫竟然武功这样好!
谢修捂着鼻子避过那阵粉末,反应过来不过是些花椒粉,他迅速翻身跳窗,试图追上去抓住那个贼人。
可才跑了两三步,他就停下了脚步。
然后果断转身,朝着旁边二楼的上房跑了过去。
谢修脑海中冷静分析着,刚才那人的身手虽然在民间武夫中算是上乘,可跟宫中的暗卫杀手比起来就没眼看了。
二皇子谢泽延如果发现了自己的踪迹,绝不可能派这样的草包来刺杀自己。
而且刚才那个人都没有带刀,一上来就是要打晕自己的架势。
打晕一个车夫,那他......一定是冲着夏驰柔来的!
他哐当一把推开了门。
“四夫人?”谢修试探道。
然而他没有听到回答,反而闻到了屋子里暖情香的味道......
谢修深邃的眉峰骤然蹙起。
果然有人要对夏驰柔不利!
......
夏驰柔正坐在床边,小脸通红,一脸春心荡漾地等待着美男入怀。
乍然听到那声呼唤,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正想走出房间查看情况,忽地身侧一阵风袭来,接着就被人捂住了嘴!
“四夫人,别出声。”
男人用低沉的声音在夏驰柔耳边说道。
夏驰柔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
是谢修!!
一瞬间她的脑海中转过了千百个念头。
是清越失手了,然后谢修发现自己要对他不利,所以上门挟持自己吗?!
他,他难道要杀了自己吗?
捂着她嘴的手掌修长有力,身后男人身上还泛着皂荚的清香,脚下悄无声息,正带着她往门外走。
屋子里太暗了。
谢修没办法分辨有没有藏了歹人,只能先把夏驰柔带走。
好在夏驰柔配合,两人出了屋子,到了外面有月光的地方,他才放开夏驰柔。
夏驰柔一颗心砰砰乱跳着,被松开了嘴大口喘着气,然后小心翼翼看着谢修四下警惕打量的样子,确定他不是想杀自己,才小心翼翼问道:
“怎么了?”
虽然夜深了,但是溪边还有人在酌酒,观察了一会儿,也没有人从夏驰柔的屋子里跑出来。
谢修确定,那贼人从自己那里失手后就逃走了。
他将刚刚一直藏身后的匕首拿了出来,刀在修长的手掌上灵巧地翻转了一圈,然后用袖子擦了一下森寒匕首上的血迹,才将匕首重新装进刀鞘。
然后自然而然地抬眸看向夏驰柔:
“刚才有贼人想要对四夫人不利,夫人没有察觉么?”
夏驰柔吓得脊背都冒冷汗了!
匕首锋利的寒芒闪瞎了她的双眼,还有,还有血......他和别人动手了?
她不由得开始担心清越,说话的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什,什么?有贼人?”
谢修神色严肃但又显得游刃有余,和平日里不声不响的样子大相径庭。
“是,先去我房间准备将我打晕,然后在夫人屋子里点了暖情香,夫人难道没发现屋子里味道不对吗?”
夏驰柔:......
她此刻真算是知道了什么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