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夏驰柔一路沉默。
而谢修小心翼翼跟在夏驰柔身后,偷偷看她好几眼,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这位四夫人,平日里总是一副娇俏活泼的模样,甚少有这样沉默的时候。
想来刚才那一幕对她打击十分巨大。
夏驰柔脚步越来越慢,最后在溪边停了下来。
她抱着膝盖蹲坐在溪水旁,默默看着逐渐西斜的月亮。
然后---
一颗晶莹的泪珠从莹白的面庞上缓缓滑落。
谢修手指紧了紧,犹豫了片刻,还是从怀中掏出一方蓝色帕子,递给夏驰柔。
夏驰柔伸手接过,默默垂头掩泪......
实际上唇角的弧度压都压不下来!
天呐!演员这一行也太不容易了吧?
要知道她刚才为了逼这一滴泪出来,把所有伤心事都想了一遍!
最后还是想到如果搞不定苏瑾月,自己就当不成状元夫人了,才害怕地挤出两滴眼泪!
夏驰柔低声呜咽着,哽咽着呢喃:
“谢修,呜呜呜......我,我好难过......
我,我刚才差点被歹人所害的时候,夫君,夫君在和别的女子花前月下,说我的不是!
我不过是劝夫君向学罢了,他却和别人说我让他受辱......
呜呜......是不是我做的不够好,所以夫君才那样说我?”
谢修眉梢微沉,脸上掠过一丝阴霾。
夏驰柔哭泣的样子,像极了小时候母妃坐在清冷宫苑中,夜夜默默流泪的模样。
那时候他就觉得,欺骗女人、让女人哭泣的男人都是废物!
等他长大以后,再也不会让母妃哭泣一次!
可是他再也没那个机会了。
谢修抿了抿唇,淡淡出声:
“你没有不好,是齐云槿不好,他是个废物!”
夏驰柔一愣,她差点都以为谢修知道齐云槿不育的事情了。
不然怎么说他是废物?好歹齐云槿也是他的主子。
她怔怔抬头看向谢修。
“你......”
谢修垂眸。
眼前女人巴掌大的小脸上还挂着泪痕,又长又翘的眼睫被眼泪濡湿成一簇一簇的,脸上像是扑了胭脂,红得让人想上手蹂躏两下。
他心中莫名掠过一阵烦躁。
“别哭了。属下的意思是......不过是一个不值得的男人罢了。
他不喜欢你,你也不要喜欢他就好了。”
夏驰柔心中掠过一阵狂喜。
她婷婷袅袅起身,靠近谢修,眨着水润的杏眸望向比自己高了一头的男人。
仿佛无比迷茫般顺着谢修的话问道:
“我不喜欢他,该喜欢谁呢?这世上还有不辜负妻子的好儿郎吗?”
眼前女人的眼泪仿佛有让人心烦意乱的作用,谢修脱口就想说---我以后就不会辜负自己的妻子。
可即将脱口的瞬间,他就意识到了,这不是他该说的话。
谢修喉头滚动了一下。
他觉得面前女人靠的太近了,她身上若有若无的花香无孔不入一样,钻进自己的鼻孔。
让人浑身燥热。
这不应该啊。
肯定是吸入了那屋子里暖情香的缘故!
谢修敛去眸中神色,退后一步低下头,声音又冷了下去。
“四夫人,咱们该回去了。”
唉,还是失败了。
夏驰柔在心中轻轻叹息一声,仿佛已经习惯了在谢修身上一再碰壁。
所以这次她并没有十分失落,顺从地回了屋子。
......
第二日一早,齐云槿头痛欲裂,在宿醉中醒来。
一睁眼,看到一旁梳妆凳上坐着的人不是昨晚品胜楼的花娘,而是夏驰柔时,吓得魂都快散了!
“夫,夫人?你怎么在这儿?”
夏驰柔回过头来,脸上全是落寞幽怨的神色。
“家中婆母为难,让妾身出来找夫君,刚到应天府,准备歇一夜脚再上阆山,没想到竟在此碰到了夫君。
倒是妾身来得不巧了,那品胜楼的花娘,的确十分漂亮。
早知她来,我就不来了。”
这最后一句话夏驰柔说的酸味十足,眼神幽怨地撇向一旁,看得齐云槿心里发虚。
“不,不,柔儿你误会了,我只是,只是......昨夜书院同窗一定要叫我下来,我推拒不得。”
这种鬼话谁会信?
夏驰柔信。
她佯装体谅,点点头,“妾身知道,借种生子的事情让夫君心里难过,可又说不出来,所以出来借酒浇愁。
妾身也觉得为难,若是夫君不开心,那咱们不做了吧。”
齐云槿一听,那还得了?
“做!!!为什么不做?!一定要做!!”
他生怕夏驰柔反悔。
慌慌张张从榻上起身,来到夏驰柔身旁,扶着她的肩膀安抚道:
“夫人,你不必有顾虑,我没有不开心。
我知道,你这么做全是为了夫君好,为了咱们得前程好。
夫君会记着你的恩情的。”
说完他从一旁的包袱里掏出一沓银票,塞进了夏驰柔手里。
“夫人,你不必听母亲的话去阆山了,母亲那边我来应付。
你拿着这些银票,就在应天府好好玩一玩,钱不够再跟我讲!
这边有些花楼的小倌俊俏又省事,最方便不过!你挑个自己中意的。
我这就回阆山,绝不打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