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司聿淮一出门就是三天不见人。

他不缺住的地方。

虞筝追在他身后这几年,大差不离也能猜到他在哪处据点。

最近歇歇,舔狗暂停。

不找。

京郊那块地的合同走得很顺利。

地监局负责人原本属意华鸣,但那日华鸣的人不幸撞上电梯维修,爬到31楼时竞标早就结束,其他家也各有各的衰运。

环宇含泪拿下。

“合作愉快!”

签完合同,负责人对虞筝的态度有了极大改变,他喜欢和聪明人说话。

虞筝和对方握手告别,笑道:“合作愉快!”

回到公司大楼,陈夏偷偷问她:“虞总,你们聊了啥?怎么那个眼高于顶的负责人突然就这么热情了?”

“大概看出了我们公司的巨大潜力。”虞筝随口胡诌。

陈夏想骂人,谁家有潜力都不会是环宇这家日薄西山的,更别说作为虞筝心腹,知道她暗地里在计划离职事宜。

虞筝进环宇是从底层开始的。

公司里的人除了陈夏,没人知道她是环宇当家人的那个虞。

陈夏的走神没一会儿,发现翻手机的虞筝停下了动作,手机光映着她奇异闪烁的眼神,有种兴奋在其中荡漾。

陈夏被转了注意力,心领神会,“那位……又被甩了?”

虞筝点点头。

有个总在分手的二世祖喜欢发朋友圈,虞筝喜欢看,陈夏也知道点,算糟心事闲余的调剂放松。

事情很多,一下午转瞬即逝。

乔苡订婚宴后就没见过虞筝,这天晚上说什么都要把人约出来,虞筝和人约在一家叫蓝调的夜店。

“有情况!”乔苡一碰面就绕着她转了几圈。

虞筝找到一处清幽卡座,点了酒,“什么情况不情况的,别乱说。”

乔苡是闺蜜里难得劝和不劝分的珍稀品种,和虞筝打小认识,极品颜狗一枚,还是周氏华鸣旗下的员工。

虞筝不动声色,上酒就喝。

乔苡眯眼,在果汁里插了根吸管,吸一口,呵呵一笑:“我在我们工作群、的小群里,看到了那天晚上你家司聿淮和别人的亲吻照。”

……扎心。

乔苡:“分手!”

虞筝不解,“你怎么不劝和了?”

乔苡忿忿掺了半杯酒搅匀,拍了拍她肩膀,“虞筝啊,别装傻。姐妹我是何许人也,你想想以前司聿淮出现花边新闻后你怎么做的?订婚宴那天你……对哦,那天你去哪了?没当场找过去?”

虞筝拿酒杯的手指收紧,深感这场恋爱谈得乱麻一团。

乔苡目光诡异地看向了虞筝,“你怎么不说话?……卧槽我就知道你忍不了!你没干什么吧?这次你没找我吐槽我心里有点慌,看情况又是一副还要和司聿淮互相纠缠互相折磨的样子,咋的,你俩这都分不了?”

司聿淮要换个人还不简单。

乔苡最怕的是虞筝心里憋着一口气,到头来反倒走不出来。

几杯酒下肚,虞筝醉眼朦胧,和乔苡你一句我一句搭着话,思绪难得飘远了些。

这几天刻意不去想的事一股脑涌上来。

沉浸在思绪里。

乔苡面露纠结,明明和以前一样,从她的角度看,虞筝似乎没有和司聿淮分开的打算,还是那个恋爱脑。但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太熟悉对方,总觉得虞筝以往不想分开,是为了司聿淮,仅仅为了那个人,而现在,换了。

……换了?

啥时候换追求了?不分是留着有什么打算吗?

乔苡不打算劝和了,劝分刚刚试了,好像也不对。

目光探究,乔苡苦大仇深盯着虞筝。

舞池动感十足的音乐不断传过来,虞筝眸色闪烁,大脑也在五光十色的光线里被酒意熏陶,和游轮那晚的海风冲撞、割裂。

其实做一个决定,只需要一瞬间。

她想起,那一年刚到虞家。

乍然从海城来到京市她其实并不习惯,贵族学校拉帮结派严重,那天,有个受到虞颂指示的女生带了一帮人在厕所堵她。

门推不开,头顶冷水泼下。

虞筝愣怔过后,意识到厕所门在外面被人别住,犹豫两秒,她一脚朝着锁踹了过去。

一声巨响。

门被踹开,直接弹射到对面的洗手台上。

门外的五个女生愣在原地,狠话刚放了一秒。

虞筝抹了把脸上的水渍,走出来,眉心微拧。

随后,一手一个把扭头要跑的跟班塞进了厕所隔间。

紧接着,她捡起拖把别住门,面无表情接了一大桶水,从上往下都给淋成了落汤鸡。

当时女厕所外门关得严实,里面惨叫声震天。

最后,虞筝单手扯过完全看傻眼的主谋,特地被她留在外面的一个小太妹,刚拎着脖子把人按在洗手台上,女厕所的门被人推开了。

……那是她和司聿淮的第一次碰面。

……

“你们不知道!虞筝就是个白眼狼!”

司聿淮勾着宋知恒的肩膀,包厢里几个喝醉的发小东倒西歪,司聿淮灌下半杯酒,继续咬牙道:“她是不是忘了,当年她被人堵在厕所,是谁救的她!是我!”

宋知恒脑袋被他晃得头晕,“你说过这个……你一开门,那些人就跑了……换一个……”

司聿淮怒道:“明明就是她先暗恋我的!一直偷偷关注我!现在又总是和我吵,她就不能为了我,大度一点吗,我……我不回去,我不会娶她的,她不和落落道歉,我不会回去的,她那天说得这么过分,咄咄逼人……她变了……”

宋知恒已经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一大帮人早喝得不省人事,宋知恒嘟嘟囔囔吐出一句“不娶婚约给你哥”后也瘫倒在沙发上。

司聿淮靠在真皮沙发里,银灰色西装解开两粒纽扣,露出线条紧实的喉结,他垂眸凝视杯中浮沉的冰块,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下颌冷硬,眉眼如刀刻,抿唇不再开口。

片刻后,他仰头饮尽杯中酒。

落地窗外霓虹明暗,司聿淮脑中闪过那年浑身湿透的虞筝,形单影只站在那里,他其实记得,记得这个刚转过来没两周、总喜欢躲在暗处偷看他的女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