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鬼等人招招都对邓文彬痛下死手,邓文彬有一种无比强烈的直觉——自己若不能成功脱身,不死也废。
他拼命向酒吧后门一路狂奔过去,撞翻酒瓶、座椅无数。
当他双手触碰到门上拉手,立即飞身一个大跳,用力转动旋钮。
“喀”的一声脆响,门一开,霎时间疯狂肆虐的北风便一股脑的涌了进来。
店内陈设被狂风吹起,噼里啪啦的翻动不止,邓文彬和他身后的刘老鬼等三人顶着风,先后从门内冲出。
眼前是一排将近两人多高的水泥台阶,左右两侧都没有路,只能是踩着台阶攀越上去,然后冲到街道上。
此刻邓文彬的双腿仿佛已经灌铅,用尽九牛二虎之力,一口气冲了上去,狂风在耳畔呼啸。
刘老鬼紧跟在他身后,骂骂咧咧的叫嚷着:“他妈的,这狗日的还真挺能跑!”
他毕竟已经上了年纪,不复当年之勇,刚一踏上台阶,就已经被同伙远远甩在身后。
那两人速度快得,在邓文彬身后追赶着近乎是手脚并施。
天昏地暗之下,远望去居然形如一对全身浸满毒液的乌黑毒虫。
邓文彬率先冲到台阶顶端,正要转身,立刻傻了眼。
那竟然是一条狭窄、逼恻的死胡同!
左手边,三丈之外,是一面分外斑驳、青苔遍布的高耸石墙,竟如同参天一样。
右手边,弯弯曲曲、七拐八绕,视线所及之处却是一面面参差不齐的冰冷墙壁。
邓文彬正满脸茫然之际,身后那两只满身毒液的巨大“毒虫”却已经近在咫尺。
“去你妈的!”
他匆忙转身一连招呼上去了几拳,然后拔腿冲刺,竭力穿梭在右手边那一片蜿蜒曲折形如迷宫的墙阵中。
刘老鬼等三人不约而同快速从裤管里拔出短刀,按照今夜来到酒吧之前拟定好的计划,在这条死胡同里一刀斩断了邓文彬的根。
实际上邓文彬真正的出路只有酒吧店门,除此之外,无论踏上哪条路,必然都是一个“死”字。
而胡莉则是及时从卫生间里冲出来,倚在门框上,静静等待刘老鬼的好消息。
她的老公蒋志勇难以置信地望着她,无奈的叹息,摇头道:“小莉啊小莉,真有你的!”
胡莉斜睨了蒋志勇一眼,目光中饱含得意,心道:阉了他,阉了他。
她打从心底认为,谁让周雨晴这个小少妇这么让人眼馋的?有夫之妇也不安分,成天到晚跟外面的男人眉来眼去的。
就算自己真把邓文彬当成是武大郎,真把自己当成是王婆,那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天经地义。
现在,距离计划成功仅剩一步之遥,等到刘老鬼刀锋一挥,劈手斩断邓文彬的那个话儿,用不了几天,周雨晴也就可以改姓了。
与此同时。
邓文彬正疾速穿梭在那无穷无尽的分叉口。
就像是赌命一样,一旦选错了,那就是死路一条,半点商量也没有。
刘老鬼等三人手中短刀对着邓文彬的下三路狂劈滥砍,所幸邓文彬逃窜的时候身轻如燕,要是换作别人,早就被阉不下十几次了。
但眼看着这刀光剑影随时会在自己的胯下成功划上去,邓文彬简直是都要崩溃了。
一边跑,一边气喘吁吁的叫道:“你们还是不是人啊,非得下死手么?”
“你这个狗篮子,老子还能让你跑了?”
刘老鬼心想自己如果不能按照胡莉交代的那样,成功把这小子阉了,自己这大半辈子可就算是白混了。
邓文彬一路边跑边火拼,好不容易短暂地甩开刘老鬼,猛一转身,顿时懵逼。
眼前不远处,那竟然是一条死路!
只见一幅巨大的明星海报从墙顶罩下,一眼望去,海报背面便是高墙。
一瞬间血都凉了,正要调头,刘老鬼等人却已经追上了。
“他妈的,赶快把这狗篮子按……按在地上,阉!阉!”
刘老鬼猫着腰,气喘吁吁的活动筋骨。
紧握刀柄的右手倏然一阵划动,目光死死盯着邓文彬,脸上如同罩着一层寒霜。
邓文彬脑袋“嗡”的一声巨响,不住朝着海报挪动脚步。
“还等什么呢?赶紧的啊!”
一个同伙冲着另一人没好气的叫道。
那人随即蓄力猛扑过来,紧握刀柄的手,坚如磐石,居然如同与锋利刀锋融为一体。
“啊!”
邓文彬在有限的空间里仓皇躲避,筋疲力尽的他实在是不灵了。
尽管上下其手,对对方造成一记暴击。
然而大腿却还是中刀,殷红鲜血顺着牛仔裤上的一条破洞滴落下来。
风吹过,大腿上的伤口迸发出剧烈的痛感,丝丝缕缕的净往心口里面钻,身体忍不住开始颤抖起来,大口喘息着弯曲膝盖。
邓文彬强忍着企图继续挣扎,然而伤口上的致命痛感却根本就已经由不得他了。
他呼吸愈发急促,冷汗簌簌而下,双手紧抱着大腿一屁股跌坐了下去。
脸上布满汗珠,视线一点点变得模糊起来,跟着意识也逐渐朦胧,眼看着即将昏迷过去。
刘老鬼同伙的这一刀虽然砍偏了,邓文彬是大腿外侧中刀,但接下来的一刀,却已是必中要害,绝对没有一丝一毫的悬念。
这时,也不知道怎么的,那张明星海报就像突然开口说话了一样!
“姐,真是我同学的姐夫!是……是……那位好大哥啊!”
海报的尾端随风缓缓拂动着,尽管长年累月的风吹日晒,印在上面的图案却仍是清晰可见。
‘荟萃楼’三个黑白相间的大字,异常醒目,犹如镌刻在其中。
身上戴着黄金钻石首饰的女明星张天爱,楚楚动人地微笑着,雍容华贵,如花似玉。
海报中的张天爱竟如是严丝合缝地镶嵌在巨大墙体中,一片片坚硬、冰冷的混凝土,犹如天外陨石般密实。
这些,就是邓文彬在昏迷过去之前,亲眼看到的所有景象。
他脸上的表情愈发痛苦。
下一秒钟,眼前一黑,紧抱大腿的双手终于不甘地松开了,彻底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