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朔风卷着细碎的雪粒,在格尔森镇陈旧的青瓦屋檐上呜咽盘旋。

时值公元前一百年的严冬,叶家老宅那扇历经风霜的窗棂,在凛冽寒风中不住地震颤呻吟。

一声清亮却撕裂寒夜的婴啼骤然响起——一个注定生于乱世的男孩,裹着血水与人间最初的微光,降临尘世。

八载春秋流转,苦难如砂砾般磨砺着男孩单薄的身躯,却也将他的脊梁打磨得异常挺直。

每日鸡鸣初破晓,他瘦小的身影便已出现在冰冷的柴房,稚嫩的手指被粗糙的荆棘划出道道血痕,动作却未有丝毫停顿。

暮色四合,炊烟袅袅时,他又会踮起脚尖,仔细擦拭父亲犁头上干结的泥土,再将母亲纺好的棉纱一丝不苟地理顺,码放成月光般纯净的银束。

镇里的老人每每望见他忙碌的身影,总会摇头叹息:“这娃儿眼里燃着的那团火哟,怕是能把最浓稠的夜都烧出个窟窿来。”

直到某个霜重如银的清晨,浓稠的雾霭中,悠然踱出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他手中拂尘看似随意地轻轻一扫,村口那株盘根错节的百年古槐竟无风自动,枝头凝结的寒霜簌簌剥落,竟化作点点幽绿色的流萤,纷飞旋舞。

“仙长来择有缘人哩!”孩童们惊喜雀跃,蜂拥围聚,谁也没有留意到老者宽大袖袍深处,一抹鳞片幽光倏忽闪过。

当男孩被一股凭空而生的莹白雾气缓缓托离地面时,他母亲手中那方绣着并蒂莲的素帕,正从她因惊惧而颤抖的指间无声滑落,飘零于冰冷的雪地之上。

当夜,格尔森镇平静的表象被彻底撕碎。刺骨的寒风裹挟着浓重得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如恶兽般席卷了整个村落。

白日里慈眉善目的“仙长”竟去而复返,此刻全然显露出狰狞可怖的面目——赫然是一只修炼化形的巨蛇妖物!

它獠牙森白如匕,在暗夜中闪烁着寒光,利爪挥动间撕裂空气,带起阵阵腥风。所过之处,屋舍倾颓,鲜血飞溅,凄厉绝望的哭嚎与惨叫划破沉寂的夜空,整个小镇在无边的恐惧中瑟瑟战栗。

蛇妖那冰冷嗜血的目光,最终牢牢锁定了那个白日里被它“选中”的男孩。

它庞大的身躯碾过废墟,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毒牙滴淌着粘稠的涎液,直刺男孩脆弱的咽喉!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皎若明月的身影,挟着一股清冽之气,倏然降临在男孩身前。那竟是个与男孩年纪相仿的少女!

她身着一袭素白如雪的绫罗劲装,衣料看似轻盈,却隐隐流动着不易察觉的柔韧光泽。

领口与袖口处,以极细的银线精妙地绣着简约的缠枝卷草纹,腰束一掌宽的素色锦带,勾勒出少女初显的挺拔身姿,锦带末端垂着两缕流苏,随着她的动作在腥风中猎猎飘拂。

她手中长剑寒光乍现,如流星赶月,精准无比地格开了那致命一击,金铁交鸣之声刺耳欲聋!

蛇妖一击落空,凶性更炽,发出震耳欲聋的嘶鸣,粗壮的巨尾带着万钧之力,狠狠扫向少女。

少女身形灵动如穿花蝴蝶,足尖在残垣断壁间轻点,借力腾空而起,在空中一个曼妙的鹞子翻身,剑势陡然变得更加凌厉决绝,剑锋破空,发出尖锐的嘶鸣,朝着蛇妖狰狞的三角头颅狠狠劈下!

与此同时,少女的几位同伴也从不同方向杀出。

一位少年手持玄铁重锏,势大力沉,专攻蛇妖下盘;另一位身法奇快,手中短匕寒光点点,如毒蜂般袭扰蛇妖双目;

还有一人手掐法诀,口中念念有词,道道束缚灵光缠绕蛇妖周身。

众人配合默契,各施绝技。蛇妖在众人围攻下顾此失彼,渐渐左支右绌,显出颓势。

它愤怒地咆哮着,巨大的身躯疯狂扭动,腥臭的毒液如箭雨般从口中喷溅而出,逼得众人连忙闪避格挡。

趁此混乱间隙,蛇妖眼中狡光一闪,扭身便欲遁入黑暗逃窜。然而,它的意图早被那白衣少女洞察。

她清叱一声,身化一道白色流光,疾速追上,手中长剑凝聚全身灵力,化作一道刺目的白虹,携着无匹的锋锐与决绝,“噗嗤”一声,深深刺入蛇妖背部最坚硬的鳞甲缝隙,剑身直没至柄!

巨大的冲击力将蛇妖死死钉在了冰冷的地面上,它发出最后一声不甘的惨烈嘶嚎,挣扎渐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