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也是那时起我就认定,今生非江元不嫁。

他和其他没家的孩子不同,哪怕穿着破衣烂衫也会日日洗的干净。

不管每日生活多么艰辛也要捧着一本泛黄的医书研读半日才会休息。

十二岁生辰那日,巫女血脉就能激活。

喝着捡来的半瓶酒,我刺破手指,催着他许下愿望。

他推脱不了,终于开口说出自己祖上三代行医,最大的愿望就是攒了钱买套笔墨纸砚去医馆做学徒。

话音落下,他就醉酒昏睡,没瞧见屋里金光闪烁。

第二日,医馆挑选学徒,破格录取了江元,还赠给他一套上好的笔墨。

那是我第一次见他真心实意的笑。

后来,从一顿新鲜的吃食。

到一套崭新的医书,或是冬日里买不起的炭火。

只要江元所想,在我面前随口而出,总能实现。

江元总说我是他的福星,有我陪伴总有幸事,但渐渐地,也察觉到这不是简单的好运。

在他的逼问下,我才说说出自己是巫女的后代,体质特殊,心血能实现心上人的愿望。

手指连着心脏,每次许愿都要刺破挤血。

也因为这份特殊,这世上有许多男子豢养驯服巫女,想要巫女血脉实现愿望。

也有一部分将我们视为异类,屠城补杀。

如今世上只剩我一个巫女。

我躲躲藏藏,隐姓埋名才活下来。

我怕江元知道真相后也和其他人一样厌恶我,远离我。

好在,江元不仅不怕,反而揉着我的头,一遍遍低声道谢。

他说:

“这份恩情,我定会余生加倍回报。”

“我定会用自己的能力,给你一个安稳,幸福的生活。”

“江医师,公主醒来一直再找您。”

门外的小厮打断了我的思绪,江元掰开我的手,急匆匆转身。

仓皇间我想再次抓住他的手,但腹中的疼痛一寸寸加剧,让我蜷缩起了身子。

好似有什么东西从腹中剥离。

下坠。

江元一走就是一夜。

没等他回来,我们的孩子已经死了。

巫女体质特殊,终身只会怀孕一次。

这孩子在我还未察觉时悄悄的来,走时,也只有我一人相送。

我没惊动任何人,换下染血的裙摆,掩埋在我和江元亲手所种的梨树下。

正值梨花满树,随风而下的花瓣,温柔的盖住土堆上翻出的新土。

就像连老天都在陪我一起为这孩子举办奠礼。

“公主一夜都拉着咱们老爷的手不放,嘴上喊着元郎,眼底都要滴出蜜来。”

“可不是呢,皇榜上说了,谁治好的公主,谁就是未来的驸马。

只是卿玉姑娘可怜,陪着老爷这么多年,嫁衣早早绣好,灰都落满了,也没等来一个名分……”

“得了吧,谁不往高处走。

老爷和卿玉姑娘虽是青梅竹马,可身份早就大不相同,如今老爷平步青云,来往咱们医馆的都是京中响当当的人物,她要才没才,要家世没家世,前几年还容貌艳丽,如今苍老的,只看着让人恶心……”

府中下人行色匆匆,都没察觉话被我听了去。

我脚步踉跄,从后门冲上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