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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公司,不是你们闲谈的地方!”
我好像能听见几人沉重的呼吸声,那样急促又紧张。
傅词的话很有威严,以前用来管束员工,现在好像转移到了我身上。
其实他大可不必将火发在兄弟身上,只不过是不喜欢我突然的出现。
故意借机生气。躲在傅词身后的女孩,终于娇羞地走了出来。
她熟稔挽起傅词手腕,来回打量我。
“季晴姐姐真的是好女生吗?”
“好女生是不会有纹身的。”
傅词抿着唇,看着我抱在手里的外套。
办公室内太热,我才不得已脱下衣服。
他烦躁开口。
“外套穿上吧,你这样很容易吓到盛夏。”
“还有,离开后尽早去医院洗掉纹身。”
他只是不喜欢我身上还留有属于他的痕迹。
变成现在的模样,他又何其无辜?
七年前,我也如眼前的女孩一样,眼神清澈,甚至连路上的蚂蚁都不舍得踩死。
我固执地不肯将外套穿上,冷眼看着傅词。
他像是看懂我的执拗,噗嗤一笑。
“季晴,你就是个被我玩烂了的女人,装什么清高?”
我不敢相信,这句话是从傅词口里说出来的。
明明可以和平分手,为何要兵刃相向?
“还不肯放手吗?为了什么?钱?”傅词不断向我靠近,嘴里的话像是毒药,一句一句吐出。
“要多少?五百万够不够?就当买你这七年。”
寒冬时节,我身上竟冒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七年时间,我从不抱怨和傅词吃过的苦,受过的痛。
可现在,心脏像是被马车碾过一样疼到说不出话。
过了良久,我才鼓足勇气开口。
“我不是小姐,凭什么现在被你贬得一文不值?”
“就凭我不爱你了。”
“这个理由可以了吗?”
傅词故作放松,倚靠在墙面。
凝神打量我的反应。
如他所愿,我真的差点跌倒在地。
卑贱如泥的七年,换来的是他的赶尽杀绝。
我好像真的很令人反感。
盛夏伸出手准备扶我,却被傅词拉进了怀里。
“傅词哥哥,你就别说了。”
“我看季晴姐脸色很不好,让她缓缓吧。”
傅词当着我面,将吻落在盛夏额头,眼神像是要将她融进身体。
“都听你的。”
“我只是不喜欢别人谈论你。”
我不敢直视,将头别在一旁,内心纵有千般难受,却也无法表达。
曾几何时,他也是这样安慰我,深邃的眼神似乎都能表达他的保护欲。
我俯身,看着坠落在胸前的宝石项链。
那时我对它视之如命,以为它在,傅词对我的爱就不会变。
可现在项链还在,他的爱怎么就没有了呢?
时间回溯。
我想到和傅词在一起的第一年。
不知名的病毒侵袭云城,我成了第一批倒下的人。
医生没能将病毒研究透彻,感染的人也不能与外界接触。
我整日躺在隔离病房,垂死挣扎。
又是一日清晨,我将突然出现的傅词当成幻觉,抱着他便一顿痛哭。
“傅词你别走,我真的好害怕。”
“我不要一个人待在这里。”
傅词穿着隔离衣,脸上带着护目镜,可我还是从他眼里看见了泛滥的泪水。
他将我死死搂在怀里,似乎这些时日的相思终于得到宣泄。
直到我清晰地感知到眼前的人真的是他,而不是幻觉时。
我才对着他破口大骂。
“傅词,你不怕死吗?”
“你快滚呐!”
可是为了见到我,他给医生写了无数保证书,又承诺见完我后自愿隔离一个月。
我哪还忍心骂他,心疼都来不及。
临走时,他从隔离衣内掏出一个黑色盒子,里面是一条钻石项链。
“是不是在里面待太久,连自己生日都忘了?”
他不顾我满眼泪花,将项链戴在我脖子上。
怀着对他的念想,我挺过了那场病毒。
直到很久后,我看见傅词的购物清单才知道。
那条项链花了他两个月的工资,才去饰品店给我买来。
我视若珍宝,连洗澡都不曾取下。
那是傅词爱我的证据,我天真的以为留住项链,便能留住傅词。
可现在,我终于清醒了。
我用尽全力将脖子上的项链扯下,脖颈勒到通红,傅词终于忍住不拉着我手,训斥我。
“要自杀就去外面,别脏了我的地方。”
他总能将语言变成伤害我的利器,刺激我心脏最薄弱的地方。
我咬紧牙关,抬眸看向他。
“七年结束了,那五百万别忘了转给我。”
“这项链我也不稀罕了。”
傅词突然变得狂脏,将我双手禁锢。
“你知道这项链对你有多重要......”
我低头朝傅词手臂咬了一口,他吃痛松开,倒退几步。
眼泪顺着脸颊一点一点滑落,我无声轻笑,将项链扯下。
“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项链断裂,我跑到窗前用力一掷,将手中的项链从几十层楼的高空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