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车帘“唰”地一声,被无情地放下。

外界的声音瞬间被隔绝,车厢内狭小的空间里,气氛陡然凝固。

荷娘那丝为同乡人求情成功的庆幸,还未散去,手腕就猛地一紧。

下一刻,整个人被一股巨力拽了过去,重重撞进一个滚烫坚硬的胸膛。

“唔!”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下巴就被一只铁钳般的手狠狠捏住,被迫抬起。

对上的,是叶听白一双阴鸷到极点的眼睛。

他灼热的呼吸喷薄在他面颊,她仿佛要化了。

“这么关心他?”

他的声音又低又沉,俊美的双眼死死盯着她,每一个字都砸在荷娘的心上。

荷娘吓得浑身都僵了,血冲上头又褪得一干二净。

她拼命摇头,喉咙里发出呜咽,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叶听白冷笑一声,根本不给她辩解的机会。

他的另一只手,竟直接探向她胸前的盘扣。

一颗,两颗……

冰凉的空气,瞬间钻进衣襟,激得荷娘一个哆嗦。

她惊恐地瞪大双眼,死死抓住他作乱的手,可那点力气,无异于螳臂当车。

车外,隐约传来陆羽与亲卫道谢的声音,清朗温润。

“多谢各位军爷。”

那声音,此刻却成了催命符。

她大片的雪白在空气中瑟瑟发抖,他则饶有兴味的看着她的甜。

灼热的大掌不紧不慢,一颗一颗朝下。

荷娘的眼泪在眼眶里疯狂打转,屈辱和恐惧像两只手,死死扼住了她的喉咙。

她不敢挣扎,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生怕被外面的人听见分毫。

在这狭小的、移动的囚笼里,她就像一件被主人肆意摆弄的玩物,连羞耻的权利都没有。

叶听白就这么居高临下地欣赏着她的恐惧。

看着她那双清澈的杏眼里蓄满泪水,看着她因隐忍而泛红的脸颊,看着她像一只被扼住喉咙的小兽,绝望又无助。

他心底那股被另一个男人挑起的妒火,竟诡异地平息了下去。

就在荷娘感觉自己快要窒息,即将崩溃的瞬间,他停下了动作。

他慢条斯理地,又将那几颗盘扣,一颗一颗,重新为她系好。

动作仔细,仿佛在整理一件心爱的珍品。

衣襟合拢,隔绝了冷风,却隔绝不了他指尖的温度。

他的手指顺着衣领,在她敏感到战栗的锁骨上,暧昧地缓缓划过。

他什么也没说,可那眼神,那动作,已经将警告烙进了她的骨子里。

你是我的。

你的身体,你的眼泪,甚至你那点可笑的同情心,都只能是我的。

车队抵达驿站时,天色已晚。

陆羽的马车已经修好,他特意前来道谢,也是道别。

“今日多亏侯爷,陆某感激不尽,此恩他日定当报答。”

他站在车外,长身玉立,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那个跟在叶听白身侧的纤细身影。

叶听白像是没听见他的话,只是侧过头,看着荷娘。

风吹起她的一缕发丝,拂过她苍白的脸颊。

叶听白极其自然地伸出手,用指腹将那缕不听话的头发,轻柔地为她挽到耳后。

动作亲昵,熟稔,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占有。

陆羽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他的目光从叶听白那只停留在荷娘耳畔的手,移到荷娘那羞愤交加、却不敢反抗的脸上。

有什么东西,在他心里,碎了。

这位温文尔雅的青州才子,第一次在眼中,流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狼狈和黯然。

陆羽脸上的笑容,在看到叶听白那只停留在荷娘耳畔的手时,僵了一瞬。

那动作太过亲昵,带着不容置喙的占有。

他眼底的清亮微黯,随即又恢复了君子端方的模样。

只将目光转向荷娘被纱布包裹的手,温声提醒:“姑娘手上有伤,山路风大,还需仔细,莫要着了凉。”

一句话,关心得体,又巧妙地将叶听白那过界的举动撇在一边。

三人间的空气,却因此绷得更紧。

荷娘下意识想后退一步,离叶听白远些,可男人站在她身后,像一座山,她无路可退。

叶听白理所当然地要了驿站唯一的上房,陆羽则被安排在楼下。

晚饭时,驿站简陋,只有几样粗糙的炒菜。

荷娘的左手被烫伤,使不上力,右手拿着筷子,夹菜的动作笨拙又艰难。

一块豆腐,夹了两次都从筷子间滑落。

她有些窘迫,索性只低头扒拉着面前的白饭。

这一幕,尽数落在邻桌的陆羽眼中。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对店小二低声交代了几句。

不多时,小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肉糜粥,放到了荷娘面前。

“姑娘,这是那位公子特意让小的给您做的,肉都切得细碎,您用勺子吃方便。”

粥熬得软糯,肉糜的香气混着米香,丝丝缕缕地往鼻子里钻。

荷娘怔住了。

连日来,她不是在恐惧中挣扎,就是在屈辱里煎熬,从未有人这般细致地顾及过她的不便。

这碗寻常的肉糜粥,像一股暖流,猝不及防地淌进她冰封的心。

她抬起眼,看向邻桌的陆羽,轻轻点了点头,眼底是真切的感激。

陆羽回以一个温和的浅笑,如春风拂面。

“哐当!”

一声刺耳的巨响,打破了这短暂的温情。

荷娘面前那碗肉糜粥,被一只大手整个掀翻在地!

滚烫的粥水混着白瓷碎片,泼洒在乌漆嘛黑的地面上,一片狼藉。

叶听白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边!

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周身的气压却低得骇人。

他冷眼看着这一切,仿佛刚刚亲手打翻那碗粥的人不是他。

整个驿站大堂,瞬间鸦雀无声。

陆羽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他霍然起身,看向叶听白,眼中第一次有了怒意:“侯爷,你这是何意?”

叶听白连眼角都没扫他一下,只对着吓傻的店小二,吐出两个字。

“再上一碗。”

然后,他低下头,目光死死钉在荷娘身上。

店小二连滚带爬地又端来一碗一模一样的肉糜粥,手抖得差点把碗摔了。

叶听白接过,重重地放在荷娘面前。

他亲自拿起勺子,舀了一勺,递到她唇边,声音里没有半分温度,全是命令。

“吃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