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那时没再提，因为那时她还爱，还愿意相信“为这个家考虑”是真的。 可现在，她突然明白，那不过是掌控的另一种说法。
陈志远回家时，手上提着外卖，神情平静，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 “饭懒得做吧？点了点吃的，这家的麻辣香锅挺好。”他说着，把包装袋放到桌上。
林青抬起头，看着他熟悉却陌生的脸。 她记得，他们刚结婚那会儿，陈志远会特地提前下班去菜市场挑鱼，说那家老板娘的鱼最新鲜。 那时他们拮据，却笑得轻松。 现在各自挣得都比当年多，可空气里却只有一种冰冷的优越感。
“今天我收到了律师函样本。”林青轻声开口。 “什么律师函？”陈志远愣了一下。 “公司那边的谣言，律师朋友帮我处理。造谣的同事估计要被停职。”
陈志远挑了挑眉，带着点不屑的笑意：“至于吗？一个女人被说两句，有必要上纲上线？别人传就传呗，解释几句不就完？” “那是我的清白。”林青的声音低沉但坚定，“我在公司十几年，凭什么让别人一句话毁掉？”
陈志远放下筷子，皱眉：“你还真认真。青子，女人哪，不要太好强，太要面子总吃亏。”
林青看着他，眼神缓缓变冷：“那男人是不是就该永远在上？我们谁比谁低一等？” 陈志远被噎住，嘴角一抿，讥讽地笑了下：“你最近脑子怎么老是这么激动？是不是外面那些女同事带的节奏？家啊，不是讲道理的地方，是讲让步的地方。”
“让步？”林青轻轻放下茶杯，语气平静得近乎冷漠，“这些年我退到脚后跟都碰墙了，还不够吗？”
他愣住了，看着面前的女人——脸上不再有求和的卑微，不再低头。
屋子里静下来，只听得见挂钟“滴答”地走。 “志远，”林青慢声说，“工资卡，我要拿回来。”
他反应了好几秒才低笑一声：“你？拿工资卡？你知道这卡我管了几年？就你，理财会吗？” “我不需要会理财。我只需要知道，这个家有没有在正常运转。”
陈志远的笑意彻底消失了，那一刻，他仿佛看到的不是温顺的妻子，而是一道无形的鸿沟——那道鸿沟，是权力的分界。
“青子，”他压低嗓子，“你是不是听你妈挑拨什么？你妈一退休就想插手家务，真够行的。” 林青抬眼，语气平静：“别把责任推给别人，这是我自己的决定。”
空气变得绷得极紧，连灯光都显得刺眼。 过了几秒，陈志远甩下那句：“随你。”然后摔门而去。
门关后的瞬间，林青的心“嗵”地一沉。 她坐在沙发上，整个人虚脱般瘫下去。 好一会儿之后，她才低声笑了笑——那不是轻松的笑，而是一种“终于放下了妥协”的苦笑。
“青子。” 背后传来母亲王丽珍的声音。老人穿着薄毛衣，神色担忧。 “妈，我没事。”林青抬手擦了擦眼角。 王丽珍走过来，揉了揉她的肩，轻声道：“你这孩子，从小就嘴硬。其实我知道你不想撕破。但有些事啊，不是忍能过去的。忍成习惯，就没人会在乎你痛不痛。”
林青靠在母亲怀里，心头终于有点酸软。 “妈，我不是要变强。我只是想证明——女人也能把日子过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