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苏子昂,我脸上的柔弱和感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决绝。
他终于要动手了。
而我,将计就计。
从那天起,我开始亲自照顾临渊。
我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主人”,而是笨拙地学着给他喂食,给他擦拭身体。
他一开始很抗拒,每次我靠近,他都会下意识地绷紧身体。
但我很有耐心。
他吃不下东西,我就一勺一勺地喂,一顿饭喂上一个时辰。他身体冰冷,我就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他。
他的身体很虚弱,连人形都很难维持,常常会不受控制地变回半人半鱼的样子。那条曾经华美的鱼尾,现在鳞片脱落,暗淡无光,看起来触目惊心。
每当这时,他都会把自己缩在被子里,不让我看。
我知道,他在自卑。
曾经那么骄傲、美丽的生物,如今却变得如此残破。
我心里疼得厉害,却只能装作什么都没看到,一边给他讲笑话,一边帮他把被子盖好。
渐渐地,他不再抗拒我的靠近。
有一次,我给他喂完药,转身要去放碗,他却忽然伸手,拉住了我的衣角。
他的力气很小,但我却像被定住了一样。
我回头看他,他没有看我,只是低着头,手指紧紧攥着我的衣服。
那是他第一次,对我露出依赖的眼神。
我的心,在那一刻,软得一塌糊涂。
夜里,他总是会发冷,睡梦中会无意识地向热源靠近。
我便将他抱在怀里,用我的身体给他取暖。他冰冷的身体贴着我,像一块寒玉,但我却心甘情愿。
这份守护的责任感,沉重得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却又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踏实和坚定。
苏子昂果然说到做到,很快就派了几个人到我府里,美其名曰“帮忙”,实则是安插眼线,监视我的一举一动。
其中一个,是被安插在厨房的厨娘。
机会来了。
这天,我故意支开小环,一个人在院子里踱步,看似在赏花,实则用眼角的余光,注意着厨房那边的动静。
我看到那个厨娘,正假装在院子里择菜,耳朵却竖得老高。
我清了清嗓子,对着空气,用一种既像自言自语、又恰好能被她听到的音量,忧心忡忡地说道:
“唉,赵武这个天杀的,卷了钱跑路也就算了,还留下这么个烫手山芋……他说那封信藏在城西的土地庙,万一被兄长的人先找到了可怎么办……”
说完,我“警觉”地四下看了看,然后匆匆回了房。
当天下午,我就派了我最信得过的暗卫,提前在城西那座破败的土地庙里设下了埋伏。
果不其然,入夜之后,一个鬼鬼祟祟的黑衣人,摸进了土地庙,开始在神像后面翻找起来。
我的人一拥而上,将他逮了个正着。
那黑衣人也是个狠角色,眼看被抓,竟然当场咬碎了藏在牙齿里的毒药,自尽了。
但我的人还是从他身上,搜出了一样东西。
一块小小的、刻着“昂”字的私印玉佩。
这块玉佩,是苏子昂的。他一向视若珍宝,从不离身。
证据,到手了。
我捏着那块冰冷的玉佩,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冷。
苏子昂,好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