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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府与侯府结亲的消息传遍全京城,但祝福声不多,反倒是议论纷纷。
即便我爹用尽权势压下来文水亭那一夜的事情,纸终究是瞒不住火,百姓间多少还是会议论即将过门的侯夫人当众失德。
广平候一直心仪苏梦秋,顶着苏梦秋的骂名也要娶她进门。
前世我出嫁,我爹给我的嫁妆只有田庄和别院,到了苏梦秋,几乎是要将整个相府都搬去给她,数不尽的金银珠宝、古董珍玩,连相府往侯府的一路上,也都挂满了花灯。
锣鼓喧天之间,我爹含泪送走了苏梦秋,随后见到我便开始冷眼,“今日你姐姐出嫁,你也不知道懂事些,方才来了那么些王公贵胄,怎么躲到房里去了?”
我不解释,只是行礼认错。
“你母亲给你挑选了几门亲事,若有时间多去置办几身新衣裳。”
“是,女儿都听爹娘的安排。”
目送我爹进入家中,我装出来的笑意立即收起。
两日前,我已经听到了他与嫡母的对话。
广平候麾下的副将、太子身边的文士、驻守岭南的将军、吏部尚书家将死的二公子...
这些人都不是什么良配,但都能利用我给苏梦秋带去好处。
苏梦秋新婚这夜,我特地在房里点了最贵的香,沉沉睡了一夜,次日一早便听见苏梦秋叫喊的哭声。
“爹!娘!”苏梦秋哭到哽咽,“快救救女儿吧,女儿活不下去了!”
我缓步走入厅房,见到苏梦秋手腕上的条条鞭痕,每一处都是下了死手,几条伤痕还在渗着血珠。
“那广平候根本不是人,她将女儿吊起来毒打,还不许女儿跟你们说。”
苏梦秋在我爹怀里哭,嫡母则是掩着眼泪,气愤地指着外头,“那广平候竟敢对我们相府的女儿做出这样的事!不是都已经答应过不会再打人了吗?”
嫡母转身拉住我爹,“老爷,你可不能让秋儿再回去了。”
我一直在门外听着,听到我爹拍板说要跟广平候硬杠到底,宁愿冒着得罪王侯的风险,也不让他的宝贝女儿再去狼窝。
闻言,我转身去了趟厨房。
柳姨见我来,立即笑着送来新做的酥酪,“多谢二小姐,我家幺女病都好了,一直说让我要好好谢谢你。”
“痊愈了便好。”
我从腰间取出钱袋子,递给柳姨,“这些银子拿去买些补品,另外,柳姨你再帮我做件事情。”
苏梦秋住回了相府里,我爹特地亲自去了一趟广平候府。
对外是说嫡母病榻需要苏梦秋贴身照顾,对内——
柳姨已经发现苏梦秋的房间每日吃穿用度都是双人份,而且我也查到了当时被我爹杖毙的根本不是王志,而是监狱里拉出来的一个死囚。
我爹可真是惯着苏梦秋,都跟着配合她与情夫偷情。
柳姨将苏梦秋房中的情诗拿来给我,我便拿着去了趟广平候府。
恶人还需恶人磨,如今我的力量还不够扳倒这座相府,但是广平候可以。
时隔一世再见到广平候,我内心还是有些发怵。
他前世的不择手段和冷血无情每日在我脑中上演,一见到他,我便想到前世被他毒打凌虐的日子。
“苏二小姐,找本侯何事?”
广平候出声,我才从回忆中脱离出来。
我抬起头,笑着看他,露出我练习已久的微笑,“知忆见过广平候。”
我今日的装束是做过无数次调整的。
前世我在广平候府里见过一幅画卷,藏在他书房的夹层中,一幅女子画像。
那是他第一任夫人陆凤,死在陪他征战沙场的路上。
后来广平候迎娶的第二任、第三任夫人,包括对苏梦秋的喜欢全都是因为跟陆凤相似的一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