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两步,他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十个知青。
抬手指着身后的房子,“这里都是大通铺,每个房间住五个人”。
“右边房子是女知青住的房间,左边房间是男知青住的房间”。
话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你们新知青……”
“就住新盖好的这两间房子,我们老知青就住这边的老房子”。
“至于吃饭,你们可以跟我们一起煮,也可以自己煮。你们先把东西放进房间吧!”
终于有住处了,所有知青提着包裹,争先恐后的冲进房间。
当然,只有我冲的最快,占好炕位,放好东西。
第二个何玉珍才冲进来,看到我占了靠窗的位置,眉头紧蹙。
“沈知青,我喜欢光线好的地方,你能不能把靠窗的炕位让给我?”
“嗯?”
我缓缓抬头,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她。
看到我的眼神,何玉珍眉头都拧成一股绳了,语气不善。
“你什么眼神?你是资本家大小姐,我看上你的炕位,那是给你脸呢!”
“你……你可别给脸不要脸”。
哟呵!这可是好大的脸。
我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何知青,我是资本家小姐没错,可我家对国家是有贡献的”。
“而这个炕位,是我跑的快,抢先获得的”。
“你要是不满意的话,可以现在去找队长,或者公社领导”。
说着,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请吧!”
何玉珍被气得浑身发抖,可也知道自己的这番说辞站不住脚。
〖废话,要是你们家没有贡献的话。我……〗
她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能拿沈清秋怎么办。
“哼……我不跟你计较”。
话落,她转身走向左边靠窗的位置。
不计较?
我动了动指尖,内力裹挟着粉末,纷纷扬扬的飘向何玉珍。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这是你自找的。】
三个女知青进入房间后,看到左右两边靠窗的位置,都已经被占了。
虽然有些不爽,倒也没有发脾气。
而这一点,却让我更加警惕了。【呵……看来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就在这时,周敬之的声音响起:“大家伙放好包裹,就过来吃饭吧!”
堂屋里,老知青还有新知青,都围坐在饭桌旁。
周敬之率先出声:“在乡下就是这样,粗茶淡饭的”。
“大家伙别客气,赶紧吃饭吧!有什么事情,等吃完饭再说”。
“好”。
新知青纷纷应着,随后纷纷拿起筷子,可看着桌上的饭菜,眉头都皱成一团了。
一盆野菜糊糊泛着暗绿,稀得能映出人影,碗边挂着没搅开的菜梗。
一盆粗粮窝窝头黄黑相间,表面坑洼,一看就掺了大半麸皮。
只有那碗酸菜亮堂些,酸气飘过来,却更勾得人牙根发紧。
我喝着野菜糊糊,夹了一个粗粮窝窝头,吃的津津有味。
“嗯,这味道真不错”。
嗯?
周敬之还有其他老知青,都一脸惊奇的看着我,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一旁的吴修远,看着新来的女知青,嘴角微微上扬。
〖有意思,她穿着布拉吉,形象气质,言语谈吐都不像穷苦人家。〗
〖怎么……怎么能这么接地气呢?〗
而周敬之心里也泛起了嘀咕:〖这个女知青倒是别束一格,我刚来的时候,都吃不惯这些饭菜。〗
〖她居然像在品尝山珍海味似的。而且,看她这模样,不像是装的。〗
林慧茹跟其他几个女知青,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里的疑惑。
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对新来的女知青,有些不同的看法。
其余九个新知青,看向我的眼神,就跟看怪物似的。
心里想的都是,〖这么难吃的食物,到底是怎么说出好吃的?〗
我停下筷子,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佯装疑惑不解。
“大家伙吃啊!就我一个人吃,我有些不好意思”。
……
闻言,众人很想说,我们没觉得你不好意思。
还是点长周敬之再次主持大局,“沈知青说的对,大家伙赶紧吃饭吧!”
众人拿起筷子开始吃饭,老知青还好,新知青就惨了。
捏着竹筷,他们的目光,在桌上三样吃食上打转。
林忠明是第一个动筷的男知青,他夹了个窝窝头,刚咬下一口,眉头就猛的皱起。
粗粝的麸皮磨得嗓子眼发疼,他赶紧扒拉一大勺糊糊往嘴里送。
结果涩味混着糙感涌上来,让他闷咳两声,脸憋得通红。
他心里直犯苦:〖这哪是人吃的?在家时顿顿白面馒头。〗
〖早知道乡下这么苦,说啥也不来了……〗
可看着身边老知青吃得平静,又想起临行前爷爷的交代,父亲的嘱咐。
他只能硬着头皮,把嘴里的东西往下咽,喉结滚动得格外用力。
张俊豪和张俊源是双胞胎兄弟,动作几乎同步。
两人先试探着抿了口糊糊,又飞快放下碗,互相递了个难以下咽的眼神。
张俊豪偷偷戳了戳弟弟的胳膊,用口型比划:【这糊糊跟喂猪的似的…】
而张俊源皱着眉,拿起窝窝头掰了小块泡进糊糊,试图让它软和些。
心里却满是委屈:【早知道要吃这个,我说啥也不来这里。】
苏俊成坐在角落,咬着窝窝头半天没敢嚼,偷偷抬眼瞄了眼沈清秋。
只见我正捧着碗喝糊糊,嘴角还沾了点渣,一脸满足的模样。
他心里犯嘀咕:【她是不是装的?这破东西也能吃出香来?】
可看沈清秋不像作假,他又低下头,把嘴里的窝窝头慢慢嚼碎。
哪怕磨得腮帮子发酸,也没敢吐。
来之前公社干部特意说过,乡下粮食紧张,浪费要挨批评。
〖要不是家里让我来避避风头,我至于来这里吃苦吗?〗
女知青这边更安静。
李云娜捏着窝窝头的指尖泛白,犹豫半天咬下一小口,刚嚼两下,眼角就红了。
她在家是团宠,父母宠着,顿顿有肉有菜,哪吃过这种糙东西?
心里委屈得直打晃,【我要回家……这破地方我一天也待不下去……】
可她不敢哭,只能赶紧端起糊糊猛灌一口。
结果被呛得眼泪直流,赶紧用袖子抹了抹,生怕被人看见。
苏婉茹比李云娜镇定些,她端着碗小口喝着糊糊。
每一口都在嘴里含半天,借着酸菜的酸味勉强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