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叫慕千雪。
曾是大朔王朝大理寺卿的独女。
生来金枝玉叶,被视为京城第一贵女。
我的人生本该是一帆风顺。
嫁给那个我爱慕了十年的男人,济世堂的少主,顾晏之。
然后,相夫教子,举案齐眉。
可我死了。
死在与他成婚的第五年,十月怀胎,临盆在即的那一日。
那天的痛,像是千万只蛊虫在啃噬我的五脏六腑。
连带着腹中的孩儿,都在我身体里绝望地挣扎。
我至死,都没能看上他一眼。
而我的夫君,那个平日里为我描眉画鬓,将我宠成全京城艳羡模样的男人,顾晏之。
他亲手端来了最后一碗“安胎药”。
那也是最烈的一味引魂散。
他撬开我虚弱的牙关,将那碗漆黑如墨的汤药,尽数灌入我的喉中。
粘稠的药汁混合着血腥气,灼烧着我的食道。
“痛吗?慕千雪,痛就对了。”
他撕下了所有温润如玉的伪装,眼眶猩红如血,声音淬着万年寒冰。
“我的拂衣,当初也是这般活活痛死的。”
“若不是你当年仗着家世,死不肯放手,她怎会负气服毒,错过了最佳的解毒时机?”
“现在,你就带着这个孽种,下去给我的拂衣赎罪吧。”
数年恩爱,琴瑟和鸣。
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
一个天大的笑话。
我堂堂大理寺卿嫡女,竟成了他为白月光复仇的工具。
可笑我慕千雪,竟真的信了他那句“她只是妹妹”。
可笑我,竟真的以为,他早已放下柳拂衣,与我两心相许。
原来,从我们大婚那日起,他为我调理身体的每一碗药,为我烹制的每一道佳肴,都藏着他亲手调制的慢性毒药——蚀骨香。
一点一点,侵蚀我的骨血,摧毁我的生机。
只为在我最幸福、最脆弱的时刻,给予我最致命的一击。
真是好狠的心,好毒的计。
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我看见他转身离去,背影没有一丝留恋。
而我那未曾谋面的孩儿,也彻底停止了最后的挣扎。
……
再睁眼。
我回到了水榭亭台之中,四周的空气里还弥漫着荷花的清香。
眼前,顾晏之正用那双曾令我无限沉溺的眼眸,焦急地等待我的回复。
“少主,拂衣姑娘把自己反锁在房里,不肯出来。”
前来报信的侍女跪在地上,声音发颤。
“她说,今日你若是不去取消婚约,她就把……就把您亲手炼制的‘千机引’服下,追随她爹娘而去。”
顾晏之的眉心瞬间蹙起,清雅的面容上掠过一丝不悦。
“胡闹!她又想做什么幺蛾子。”
话虽如此,他眼底那浓得化不开的担忧,却骗不了人。
他猛地转头看向我,脸上写满了无奈与歉疚。
“千雪,拂衣她从小无父无母,对我有些病态的依赖,我们的婚事先缓缓,好吗?”
一模一样的话。
分毫不差的场景。
我垂下眼眸,看着池水中自己那张尚且明媚娇憨的脸庞。
确定了。
我真的回来了。
回到了大婚的前一日。
回到了所有悲剧开始的地方。
前世,柳拂衣就是这样,一次又一次用自己的性命来“拿捏”顾晏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