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起那份离婚协议，一页一页地翻看。我的手在抖，不是因为伤心，而是因为一种前所未有的、荒诞的冷静。
【他看得这么仔细干什么？难道发现了什么？不可能，这份协议是高伟的法务团队拟的，天衣无缝。只要他签字，我们共同创办的‘方圆设计’工作室，他也得无条件放弃。】
方圆设计。
我的心口又是一痛。那是我和她大学毕业后一起创办的，名字里各取了一个字。那是我们爱情的见证，事业的起点。
协议的最后一页，果然写着：甲方（林周）自愿放弃“方圆设计工作室”50%的股权，并将其无偿转让给乙方（苏冉）。
我看着这条款，再看看眼前这个我爱了七年的女人。
她不仅要抛弃我，还要夺走我全部的事业。
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苏冉，”我放下协议，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好欺负？”
苏冉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问。
【他什么意思？难道他想反抗？一个连房贷都要还二十年的窝囊废，他拿什么反抗？】
她的心声充满了鄙夷和不屑。
我拿起笔，没有在协议上签字，而是在那条关于工作室股权的条款上，重重地画了一个叉。
然后，我抬起头，迎上她错愕的目光，平静地说：“房子，我不要。工作室，你也休想拿走。”
“你疯了？”苏冉站了起来，声音尖利，“林周，你别不识好歹！你以为你现在有资格跟我谈条件？”
【这个废物，居然敢拒绝？他以为他是谁？没有我，他的工作室连一张像样的单子都接不到！】
“有没有资格，不是你说了算。”我站起身，第一次用一种完全平视的目光看着她，“苏冉，你想离婚，可以。但属于我的东西，一分一毫，你都别想带走。”
说完，我拿起那份协议，当着她的面，撕成了两半，扔进了垃圾桶。
“明天上午九点，民政局门口见。”我看着她震惊到扭曲的脸，补充了一句，“带着你的律师一起来，我们好好算算这笔账。”
这是我第一次，在她面前如此强硬。
因为我清楚地“听”到，在她那张精致的面具之下，隐藏的是何等的不堪与算计。
这一次，我不会再任人宰割。
二
第二天一早，我提前到了民政局门口。
一夜未眠，我反复测试了这个突然出现的能力。只要我集中精神，就能听到身边人内心的“弹幕”。
比如楼下遛狗的大爷，嘴上说着“宝宝真乖”，心里想的却是【这小畜生又想在老张家的车轮上撒尿，拉不住了，完蛋】。
比如早餐店的老板，嘴上说着“帅哥慢走”，心里想的却是【今天这批包子馅咸了，还好这小子吃得快没尝出来】。
这个世界，在我耳中，突然变得无比喧闹，也无比真实。
我靠在墙边，等待着苏冉的到来。没多久，一辆黑色的保时捷卡宴停在了路边。
车门打开，先下来的是一个穿着高定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他梳着一丝不苟的油头，手腕上那块百达翡丽在阳光下闪着刺眼的光。
是高伟。
我只在财经杂志上见过他。他本人比照片上更显得傲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