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高月像被抽走了骨头，整个人瘫软在火化厅冰冷的水磨石地面上。

“你......你说什么？”

她的手指死死抠着地面接缝，指甲因为用力而泛白。

目光涣散地在那辆运尸车和萧成翰之间来回移动。

“哥......他、他说的是假的，对不对？”

“爸他......他明明今天要去公司开董事会！”

萧成翰如同被雷击中，僵在原地，脸色死白得像一张纸。

他的嘴唇不停哆嗦着，反复念叨着。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我爸的秘书明明说他今天要主持董事会......他怎么会在这里钓鱼？”

哥哥何弘霖冷哼一声，将平板电脑转向他们。

屏幕上开始播放一段行车记录仪视频，画面清晰地显示。

今天上午九点十七分，我和萧建民有说有笑地一起上了我的车。

哥哥的声音像冰渣，一字一句砸在地上。

“奕闵约了你爸谈新港口合作项目，顺便出海钓鱼放松。”

“萧建民还说，很久没和年轻人一起活动了，正好换换心情。”

视频里，能清楚地看到萧建民上车时，拍了拍我的肩膀，笑着说。

“奕闵啊，还是你们年轻人会享受生活。”

我看着画面，心头一阵刺痛。

那一刻的温情，与眼前的惨状形成残酷对比。

高月疯狂地摇头，眼泪混着妆容糊了满脸。

“不......这不是真的......”

“你骗人！这视频是伪造的！”

萧成翰却死死盯着屏幕，瞳孔剧烈收缩。

他认出了父亲今天早上出门时穿的那件蓝色 polo 衫。

和此刻身上这件被血污浸透、破破烂烂的衣服一模一样。

哥哥又划了一下屏幕，调出一张照片。

那是今天早上我随手拍的，照片里萧建民正站在礁石上甩竿。

阳光洒在他花白的头发上，笑得格外开怀。

他身上穿的，正是我那件限量版的灰色防风外套。

我缓缓开口，声音干涩。

“今天风大，萧叔说我的外套防水更好，硬要跟我换着穿。”

“他说......不能让小辈着凉。”

萧成翰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嚎叫，猛地扑向那辆运尸车。

“啊——！”

这次轮到他被警察死死拦住。

他双目赤红，死死盯着白布下那团模糊的轮廓，身体剧烈地颤抖着。

他瘫倒在地，双手死死插进自己的头发里，痛苦地撕扯着。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爸爸......”

他猛地抬起头，猩红的眼睛第一次带着疯狂的恨意瞪向高月。

“爸！爸！是我......是我害了你啊！是我啊！”

“都是你！要不是你想出这个馊主意！要不是你非要看什么鲨鱼！”

高月被他吼得浑身一颤，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怪我？萧成翰！是你说的，要他死！”

“是你说他死了我们就能在一起，还能拿到何家的财产！”

“是你说这是最完美的意外！”

线上会议的股东们一片哗然！

谋杀动机，侵吞财产，这下全部坐实！

我看着这场狗咬狗的闹剧，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麻木地抽痛。五年婚姻，无数个日夜的温情。

原来从一开始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

我甚至想起小时候，看到萧成翰对高月无微不至的照顾，还曾羡慕过他们有这样一个好哥哥......真是讽刺。

我走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声音冷得像冰。

“高月，你一直偷偷吃药，不愿怀我的孩子，是早就打算好要我的命，没想过留任何牵绊，对吧？”

高月眼神疯狂躲闪，嘴唇翕动，却发不出声音，这无异于默认。

我的目光转向崩溃的萧成翰，一字一句，如同最锋利的刀。

“还有，你爸，萧建民，之所以那么坚决地反对你们在一起......”

“把高月嫁给我，就是因为他早就看出你们之间扭曲的感情！”

“他怕你们铸成大错！他是在保护你们，也是在保护我们何家！可你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