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一头银发,穿着一身素雅的旗袍,正坐在窗边的梨花木椅上,细细端详着一件绣品。
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
那是一双历经沧桑,却依旧清亮的眼睛。
“你来了,孩子。”
秦老夫人的声音,和电话里一样温和。
她朝苏晚招了招手:“过来坐。”
苏晚走过去,在她对面的绣墩上坐下。
“您找我,是为了……”
“为了这个。”
秦老夫人将手中的绣品递给苏晚。
那是一块绣了一半的牡丹方巾,富丽堂皇,针法细密。
但苏晚一眼就看出,这牡丹虽美,却失了神韵,显得有些匠气。
“这是我一个不成器的徒弟绣的,她学了十年,也只能到这个地步。”
秦老夫人叹了口气。
“我这一脉的苏绣,讲究‘以针作画,以线润色’,最关键的,就是独门绝技‘双面异色异形绣’。”
“只可惜,这门手艺到我这里,就要失传了。”
苏晚的心猛地一跳。
双面异色异形绣,这不正是外婆教给她的针法吗?
外婆曾说,这是她们家祖传的技艺,传女不传男,代代相传。
只是到了她母亲这一代,母亲无心于此,早早离家。
外婆便将毕生所学,都倾囊相授给了她。
难道……
“您……您是‘江南绣神’秦亦柔?”苏晚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索的颤抖。
秦亦柔这个名字,在刺绣界,是神一样的存在。
二十年前,她的一副《姑苏繁华图》在国际上拍出天价,让苏绣技艺惊艳了世界。
后来,她却销声匿迹,不再有任何作品问世。
秦老夫人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欣慰地笑了。
“没想到,现在还有年轻人知道我这个老婆子。”
真的是她!
苏晚激动得站了起来。
外婆临终前,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亲眼见一见这位她敬佩了一辈子的前辈。
“我的外婆,是沈清月。”苏晚报出了外婆的名字。
秦老夫人浑身一震,手中的茶杯都晃了一下。
“清月……你是清月的孙女?”
她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怀念和伤感。
“她……她还好吗?”
苏晚的眼眶一红:“外婆三年前,已经过世了。”
秦老夫人沉默了良久,长长地叹了口气。
“痴人,痴人啊……”
“当年,我与你外婆师出同门,情同姐妹。只是后来,因为一些陈年旧事,我们分道扬镳,断了联系。”
“我没想到,她竟会将这门手艺传给了你。”
秦老夫人拉过苏晚的手,仔细地看着她的指尖。
那上面,布满了细小的针孔和薄茧。
“好孩子,你受苦了。”
一句“受苦了”,让苏晚瞬间破防。
所有的委屈,不甘,和强撑的坚强,在这一刻轰然倒塌。
她扑进秦老夫人的怀里,像个迷路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回家的路。
哭得泣不成声。
秦老夫人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安抚自己的亲孙女。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从今天起,这里就是你的家。”
等苏晚情绪平复下来,秦老夫人从一个精致的木盒里,拿出了一张邀请函。
“三个月后,是‘天工奖’全国刺绣大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