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作为贵族学院今年特招的贫困生,我攥着那张免学费通知时,手都在发抖。
学杂费全免,一年还有三万助学金,连图书馆的真皮座椅、健身房的进口器械、顶楼的空中花园,都对我敞开大门。
最让我惊喜的是食堂,贫困生就餐直接半价,品质却半分没减——牛肉面浇头是A5和牛,龙虾拌面用整只波士顿龙虾,就连火鸡面里都卧着大块卤火鸡肉。
坐在明亮的教室里,看着周围穿着高定校服、手腕戴着名表的富二代们,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和他们打好关系。
可同为贫困生的同桌,却半点没有我的激动,甚至他看向周围人的眼神里满是藏不住的嫌弃。
下早自习后,一个富二代来到我们桌前,语气算不上客气,却也没摆架子:
“你们谁有空,帮我去食堂带份早饭?”
我刚要应声,身边突然炸响一道突兀的声音:
“烦死了!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
“早知道这破班上全是你们这种混吃等死的富二代,我死都不来!”
1
教室里瞬间静得能听见笔尖落地的声音。
沈煜脸上的漫不经心瞬间褪去,脸色沉得像锅底。
我赶紧站起身,拉了拉徐子乔的袖子,又对着沈煜赔笑:
“那个......沈少,我去帮您买!”
沈煜的脸色缓和了些,掏出手机扫了我的微信,“具体要什么,我发你。”
我攥着手机刚要走,徐子乔突然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指甲几乎嵌进我肉里:
“你疯了?真要去给这种二世祖当跑腿的?”
“不然呢?”我皱着眉甩开他的手,“你不愿意,总不能拦着别人吧?”
他的脸涨得通红,又很快白下去,梗着脖子冷哼:
“我可不像你这么没骨气!我来这儿是为了学知识,不是伺候一群寄生虫的!”
这话彻底惹火了沈煜。
他往前走了一步,居高临下地盯着徐子乔,声音里带着冷意:
“看不惯?那你滚啊!你以为你免的学费、领的助学金是大风刮来的?我们这群你眼里的‘寄生虫’,每年给学校捐的钱,够你缴十年学费!”
他伸手指了指徐子乔的书包——那是学校特批给贫困生的定制款,比普通书包贵三倍。
“你身上穿的、用的,哪样没沾着你嫌恶的‘臭钱’?现在装清高,晚了!”
徐子乔的嘴唇哆嗦着,眼神却还是硬的,梗着脖子反驳:
“我是冲学校的师资来的!要不是为了好老师,谁稀罕待在这儿?你们就算捐再多钱,也改不了草包的本质!”
我看着他这副不知好歹的样子,终于忍不住了,语气也冷了下来:
“徐子乔,你能不能要点脸?学校给你免学费、发补助,你不感恩就算了,还在这儿挑三拣四?你再拦着我路,别怪我不客气!”
他死死咬着下唇,眼眶红了但是没有落泪,反而猛地甩开我的手,抓起书包就往门口走,路过沈煜身边时,还不忘丢下一句:
“跟你们这群人待在一个教室,我都觉得脏!”
门“砰”地一声关上,我赶紧转向周围的同学,赔着笑解释:
“各位别介意,他就是脑子拎不清,跟我没关系!我现在就去给沈少买早饭,保证快!”
说着,我攥紧手机往食堂跑。
可不能因为徐子乔这个白眼狼,毁了我好不容易抓住的机会。
2
我是家里的长子,下面还有一个吸血鬼弟弟。
成年当天,我收到人生的第一份生日礼物,却是让我出门打工给弟弟赚彩礼和婚房。
翻窗逃走的那晚,我口袋里只有一部弟弟淘汰的苹果11——屏幕裂着纹,电池还总关机。
在等待高考成绩的那段时间,我都在餐馆洗盘子,手指都泡得发白。
我可以打工赚钱,但是只能是为了我自己。
查分那日,我坐在网吧,当“683分,可填报985院校”的字样跳出来时,我却没半点高兴,只觉得喉咙发紧。
分数再高,我也没钱交学费,更没家可以回。
直到那天,手机收到一条陌生短信,是贵族学院的特招邀请函:免学费、包杂费,一年还有三万助学金。
我盯着屏幕看了好久,眼泪突然掉下来,这哪里是邀请函,分明是救我命的稻草。
所以我真的不懂徐子乔——我们明明都靠着学校的恩惠才能站在这里,他却把那些给我们机会的人当成仇人,把恶毒的话像刀子一样扔向他们。
我揣着沈煜要的早餐往教室跑,刚到门口就打了上课铃。
我捏着三明治和热牛奶的手都在抖,生怕他嫌慢,可他接过的时候,却轻声说了句“谢谢,辛苦你了”。
那一瞬间,我觉得路上种种的心酸好像都没有了。
下课后,手机震了震,是沈煜转来的500块跑腿费。
我看着那串数字,忍不住笑出了声,这比我在餐馆洗三天盘子挣得还多,离我能安稳读完大学的目标,又近了一步。
可笑声还没落下,一只手突然伸过来,狠狠夺过我的手机,“啪”地摔在地上。
裂了纹的屏幕彻底碎成蛛网,就像我好不容易才看到点希望的生活,瞬间被砸得稀烂。
手机砸在地上的脆响,在喧闹的课间突然炸开,周围说笑的声音瞬间停了。
我猛地抬头,徐子乔正站在我面前,眼神里淬着冰,脚还踩着我碎裂的手机屏幕,像是在碾什么脏东西。
“徐子乔,你发什么神经?!”
我冲过去想把手机捡起来,却被他狠狠推开,后背撞在桌腿上,疼得我倒抽一口冷气。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嘴角挂着刻薄的笑:
“疯?我看疯的是你!为了几个破钱,给那些富二代当狗使唤,你就这么下贱?”
他伸手指着手机上还没来得及收的转账记录,声音又尖又利,“500块就把你高兴成这样?你爸妈知道你在这儿给人当跑腿的,不觉得丢人吗?”
这话像针一样扎进我心里。
我攥紧了拳头,声音都在发抖:
“我当跑腿的怎么了?我靠自己的力气挣钱,我没偷没抢,比你这种吃着学校的恩惠,还到处骂人的白眼狼强一百倍!”
“恩惠?”徐子乔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突然笑了起来,眼泪都快笑出来了,“这算什么恩惠?他们不过是用这点钱,把我们当成他们炫耀的工具!你以为这群眼高于顶的富二代真看得上你?他不过是觉得你听话,能给他们当垫脚石!”
他越说越激动,伸手就想推搡我,我赶紧躲开,却不小心撞到了旁边的课桌,桌上的书本散落一地。
“徐子乔,你别太过分了!”我捡起地上的书本,狠狠瞪着他,“我不管你怎么想,我只想好好读书,好好挣钱,我不想跟你一样,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怨天尤人!”
徐子乔的脸涨得通红,眼神里满是愤怒和不甘。
他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却被突然传来的声音打断了,“你们在干什么?”
我回头一看,是任课老师,她皱着眉走过来,看到地上碎裂的手机和散落的书本,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上课铃都要响了,你们还在这里闹?还不赶紧坐回位置上去?”
徐子乔狠狠瞪了我一眼,不甘心地回到了位置上。
我蹲下来,小心翼翼地捡起地上的手机,屏幕已经彻底碎了,内屏也已经花了。
我咬咬牙,将手机揣回兜里,然后也回到位置上开始听课。
之后,徐子乔一直没再说话,可我能感觉到,他看我的眼神里,除了之前的厌恶,又多了几分怨恨。
3
下午的最后一节课刚结束,一个崭新的苹果手机盒子突然落在我桌上。
抬头一看,是苏芊雅——苏家地产的千金,平时在班上总是冷着脸,连跟人多说一句话都嫌麻烦,身上的香奈儿套装从来没重过样。
“这个,送你了。”苏芊雅双手抱在胸前,下巴微抬,语气算不上温和,却也没有平时的傲气,“早上你手机不是碎了吗?我这儿刚好有多的。”
我愣了愣,连忙把盒子推回去,“大小姐,这使不得,我......”
“行了,拒绝的话我不想听。”她打断我,指尖划过手机盒包装,“又不是白给你的。我下周要去看米兰时装周,这周的作业就麻烦你帮我搞定,这部最新款的苹果17就当报酬。”
我捏着盒子边缘,心里又惊又喜,点了点头,“好,我帮你写,谢谢你的手机。”
苏芊雅挑了挑眉,转身时裙摆扫过课桌,留下淡淡的香水味,“作业明天早上给我就成,注意质量。”
第二天一早,我把写好的作业交给苏芊雅,她翻了两页,嘴角难得勾了勾,没再多说就收了起来。
没想到上完厕所出来后,一道刺耳的声音就扎了过来:
“哟,昨天还抱着碎手机哭,今天就换上最新款了?速度够快啊。”
徐子乔抱着胳膊站在我面前,眼神像淬了毒的针,直盯着我口袋里露出的手机角。
我刚要开口,他突然“哎呀”一声扑了过来,手里的保温杯斜了斜,滚烫的开水直接泼在我胳膊上。
“嘶——”灼热感瞬间窜上来,我猛地站起来,胳膊上的校服已经湿了一片,“徐子乔,你发什么神经?!”
他却像没看见我发红的胳膊,反而往前凑了凑,声音拔高了几分,故意让周围同学都听见:
“林天海,你拿着学校的助学金,转头就收富二代的礼物,就不怕被取消特招资格?”
周围的目光瞬间聚过来,我攥紧拳头,压着怒火回怼:
“这是我帮苏芊雅写作业的报酬,凭劳动换的,轮得到你管?”
“劳动?”他冷笑一声,突然话锋一转,眼神阴恻恻的,“怕是借着劳动的由头,早就忘了自己是贫困生,忘了家里还有等着你的父母吧?”
这句话像刀子扎进我心里,我猛地指着他的鼻子,声音发颤却字字清晰:
“徐子乔,你少拿我父母说事!你自己心里阴暗,别把所有人都想成你那样!你到底为什么总针对我?”
他被我逼得后退一步,脸色发白,却还强撑着嘴硬:
“我就是看不惯你趋炎附势!拿着贫困生身份当跳板,你比富二代还恶心!”
“看不惯?”我突然笑了,声音里满是嘲讽,“看不惯你可以走啊,没人拦着你。怎么不去你心心念念的985、211?是不想去吗?”
我顿了顿,故意加重语气,“哦,我忘了,你高考分数比我低了近五十分,根本够不着那些学校的分数线,只能赖在这儿,看着别人比你好就眼红,是吗?”
这话像耳光一样甩在他脸上,他的脸瞬间红得像猪肝,又青又白地交替着。
周围同学的议论声隐约传来,他攥着保温杯的手青筋都冒了出来,却一个字也反驳不出。
最后,他狠狠瞪了我一眼,抓起保温杯就往门口跑,路过苏芊雅身边时,脚步顿了顿,却没敢停留,几乎是落荒而逃。
我看着他的背影,胳膊上的灼痛感还在,眼底却是一片凉意——徐子乔要是再三坏我的好事,那他就留不得了。
4
中午去食堂打饭时,总觉得后背有视线黏着,还有人举着手机对着我拍,镜头晃得我心慌。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自动给我推送了一条热门微博帖子,标题刺得我眼睛发疼——《扒一扒贵族学院那位拜金贫困生的真面目》。
上面写着我作为学校贫困生,却用着最新款的苹果17promax手机,学习不上心,只顾着巴结同班的富二代。
甚至帖子还点出,我当初报这所学校根本没经过父母同意,怕是早就盘算着靠富二代改变命运了。
我盯着屏幕,指尖冰凉得发颤。
“父母不知情”这句话像把刀,瞬间扎进我心里。
离家出走后,我从没敢给家里打一个电话,帖子里故意提这个,分明是想把我钉在“不孝”“自私”的标签上。
而下面的评论更是不堪入目:
【拿着助学金还巴结富二代,真给贫困生丢脸!学生最主要的任务不就是学习吗?】
【这种人就该取消特招资格,心思根本不纯,是不是希望自己能被富婆包养啊?】
【连父母都瞒着?要不是为了点见不得人的勾当为啥会这么做?建议严查!】
【你说我要是给他2000,他会不会跪下来给我当狗啊?】
【2000多了吧哈哈哈哈,我感觉1000就行啊!】
......
一道尖锐的声音突然砸过来,我抬头就看见徐子乔抱着胳膊站在桌前,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得意。
“哟,这不是咱们的‘热搜男主角’吗?”
他故意把手机举到我眼前,屏幕上赫然是那条热帖,评论数已经破了万。
“看到没?现在全校、甚至外面的人都知道你是什么货色了。”他划着屏幕上的恶评,语气像踩碎玻璃似的刺耳,“‘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说的就是你这种人吧?”
我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没说话。
他见状,往前凑了凑,声音压得更低,却带着更浓的嘲讽:
“我要是你,现在就收拾东西滚蛋。再等两天,这帖子发酵到学校领导那儿,你不仅要被退学,说不定连贫困生的名声都要彻底烂掉——到时候,你爸妈知道你在这儿干的‘好事’,怕是连家门都不让你进吧?”
这话像针戳在最痛的地方,我抬眼看向他,他眼里的得意几乎要溢出来,仿佛已经看到我被退学、被所有人唾弃的样子。
他高傲转身,顺便带倒了我放在桌上的汤碗,汤水洒在裤子上,晕开一片污渍。
他连头都没回,只留给我一个志在必得的背影,仿佛这场闹剧的结局,早已被他攥在手里。
我低头看着湿掉的裤子,指尖慢慢蜷起,嘴角却勾起一抹冷意。
徐子乔,再让你得意最后半天。
等明天你就会知道,真正能把人逼到绝境的舆论,到底有多恐怖。
你精心织的网,最后只会把自己困死。
2
晚饭后,苏芊雅送我的新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微信提示音接连响起。
我解锁屏幕,班级群的消息正疯狂刷屏:
【我靠?你们看到校园论坛那帖子没?说天海拿贫困生身份骗苏姐手机!】
【苏姐,你真给天海送新手机了?】
【是我送的,他帮我做作业,拿报酬天经地义,有问题?】
【那现在怎么办?总不能让天海被冤枉】
【@林天海你别憋着,有想法尽管说,我们帮你做主】
看着屏幕上跳动的文字,暖意从心底漫上来,和微博上那些匿名诋毁的评论形成刺眼对比。
但我手指悬在输入框上,最终还是没敲下一个字——自从当初离家上学,我就清楚,能靠的只有自己。
第二天清晨,闹钟还没响,苏芊雅的私信突然弹了出来:
【快来辅导员办公室,看我们怎么给你做主的。】
5
我抓上背包快步赶去,推开门时,班里大半同学都在。
苏芊雅坐在辅导员对面的椅子上,见我来,冲我扬了扬下巴,眼神里满是鼓励。我走到辅导员办公桌前站定,手心悄悄攥紧——昨晚熬夜整理的证据,就存在手机备忘录里,每一条都反复核对过。
没等多久,徐子乔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穿着那件常穿的浅蓝色衬衫,看到满屋子人盯着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脚步也顿在了门口。
辅导员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目光先落在我身上,语气平和却带着审视:
“林天海,校园论坛那篇匿名帖,还有微博上的相关言论,你说说具体情况。”
我没有急着辩解,先点开手机里的文档,递到辅导员面前。
屏幕上第一条,是我用校园网后台查询工具导出的发帖IP地址,后面附着详细的时间戳——和帖子发布时间分秒不差。
紧接着,是同一IP在近一周内的网页搜索记录,按时间顺序排列得清清楚楚:
9月1日20:17:【大学贫困生补助申请技巧,如何提高金额】
9月2日14:23:【身边同学都是富二代,怎样显得自己与众不同】
9月2日16:41:【苏芊雅家庭背景公司】
9月2日19:05:【沈煜父亲产业】
9月4日22:03:【匿名发帖如何不被追踪IP】
“这些记录,我是通过校园网络中心的公开查询通道获取的,每一条都有系统备份可查。”
我指着屏幕上的IP地址,抬眼看向徐子乔,他正死死盯着那串数字,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衬衫衣角:
“更关键的是,这个IP对应的路由器MAC地址,和你手机号绑定的校园WiFi设备编号完全一致——这是我昨天去营业厅,凭你的公开缴费记录核对的,工作人员可以作证。”
“你要是觉得我在冤枉你,大可以现在拿出手机,让辅导员查你的WiFi绑定记录、网页浏览历史,或者我们去营业厅当着所有人的面核对——只要能证明这些和你无关,我立刻在论坛发公开道歉帖。”
徐子乔的脸白得像张纸,嘴唇哆嗦着,突然尖声喊起来:
“不是我!这些都是你伪造的!林天海,你就是看不惯我也拿贫困生补助,联合苏芊雅他们这些富二代陷害我!”
他的声音又细又颤,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格外刺耳。
苏芊雅抱着胳膊靠在椅背上,冷笑一声,“陷害你?我们用得着费这么大劲?你上周还在宿舍跟人说‘林天海根本不算贫困生,不过是会装可怜讨好有钱人’,这话用不用我找证人来对质?”
沈煜坐在旁边,指尖转着限量版尾戒,语气漫不经心却带着力度:
“你大概没搞清楚,天海昨天去查IP、跑营业厅的时候,我们都不知道。他是自己把证据整理好,才跟我提了一句需要帮忙找网络中心确认。你以为他身后有人撑腰才敢说话?其实他早就靠自己把你的底摸透了。”
这话像颗石子投进水里,同学们立刻七嘴八舌地附和起来:
“对!昨天天海还找我帮忙核对网页记录的时间线,说怕有遗漏,全程没让我们插手找证据!”
“我也能作证,徐子乔之前趁天海去厕所,翻他放在教室的课本!”
“我手机里还有他的聊天记录呢!前几天他跟我说‘林天海拿贫困生补助却跟富二代走那么近,根本不配’,现在还想抵赖?”
有人把手机递到辅导员面前,有人直接复述自己看到的场景,声援的话像潮水一样裹住徐子乔。
他站在人群中间,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想反驳却找不到半句理由,只能死死咬着下唇,眼泪掉了下来,却没人再同情他——毕竟他造谣的时候,从没考虑过会对我造成多大影响。
6
辅导员拿着我的手机,逐条核对IP记录、聊天截图,又翻出学校贫困生资格审查档案里徐子乔的申请材料,脸色越来越沉。
最后,她“啪”地把手机放在桌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看向徐子乔的眼神里满是严肃:
“徐子乔,贫困生资格是给真正有需求、品德合格的学生的帮助,不是你嫉妒他人、造谣生事的工具。你编造谣言抹黑同学,还试图用舆论干扰审查,既违反校规,也丢了贫困生该有的本分。”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办公室里的每一个人,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经学院和学生处商议,即日起取消你的贫困生资格,之前发放的补助需在一周内退回学校财务处。另外,你的造谣行为已对林天海同学造成恶劣影响,也损害了学校声誉,给予你记过处分,并上报校领导申请退学处理。”
“不要!我不能退学!”徐子乔突然崩溃大哭,他冲上去想抓住辅导员的胳膊,却被辅导员侧身躲开。
他踉跄着摔倒在地,膝盖磕在瓷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可他顾不上疼,只是趴在地上,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辅导员,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你别让我退学,我爸妈要是知道了会打死我的!”
徐子乔看着我们,突然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膝盖在瓷砖上重重一磕,然后朝着班里几个家境不错的同学爬过去,一边爬一边磕头:
“求求你们,帮帮我吧,我不想退学,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造谣了,你们要是能帮我保住学籍,我做什么都愿意!”
他磕得很用力,额头很快就红了一片,可那些同学要么别过脸,要么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没人愿意理会他。
其中一个女生皱着眉说:“徐子乔,你现在知道错了,当初造谣天海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后果?我们帮你,就是对天海最大的不公平。”
徐子乔见没人愿意帮他,磕在地上的动作渐渐停了下来,他低着头,肩膀不停地颤抖,最后慢慢站起身,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和鼻涕,捡起掉在地上的书包,一步一步地走出了办公室。
他的背影很落寞,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傲气,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办公室里依旧一片安静。
辅导员看着我们,轻轻叹了口气,对我说道:
“林天海同学,对不起,学校之前没有及时发现徐子乔的问题,让你受委屈了。你放心,学校会尽快发布公告,澄清这件事,不会让谣言影响你的学习和生活。”
我点了点头,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一半。
本以为事情就此告一段落,可一周后的下午,我攥着兼职的工牌刚出校门,一阵熟悉的、尖利的争吵声就像针一样扎进耳朵里。
我猛地抬头,心脏骤然缩成一团——是我爸妈!他们怎么会找到学校来?
我爸穿着一件洗得发黄的旧T恤,露出黝黑的胳膊,他正用力推着拦在门口的保安,大声嚷嚷,唾沫星子随着吼声乱飞:
“让开!我找我儿子林天海!他躲这儿当缩头乌龟,还想不认爹妈?”
我妈跟在后面,看到我后立刻冲过来,枯瘦的手指像铁钳似的掐进我的手腕,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她的声音又尖又细,带着毫不掩饰的贪婪:
“天海!跟我们回家!你爸老家张瘸子说了,给你配阴婚,彩礼一分不要,女方嫁妆都有八万八!这钱刚好给你弟凑首付,我也没算白生你!”
7
手腕传来钻心的疼,可我更怕被他们拖走——我太清楚了,一旦踏出这个校门,我的书、我的未来,就全完了。
我拼命甩着手腕,声音因为恐惧发颤却不肯妥协:
“我不回去!我要读书!那是我的人生,凭什么给我弟填窟窿!”
我爸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粗黑的眉毛拧成一团,蒲扇大的巴掌“呼”地就扬了起来,嘴里的脏话像脏水一样泼出来:
“反了你了!我养你这么大,你现在还敢犟嘴?读再多书最后不还是要结婚,不如换点实在的!”
眼看那巴掌就要落在我脸上,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突然伸过来,稳稳攥住了我爸的手腕。
我顺着那只手往上看,是沈煜。他比我爸高出小半个头,肩宽背挺,居高临下看着我爸时,眼神冷得像冰:
“叔叔,校园里禁止闹事,强迫学生退学更是违法。您再闹,我们现在就报警。”
我爸挣了好几下都没挣开,脸憋得通红,吼得嗓子都哑了:
“他是我儿子!我管我儿子,轮得到你个外人多嘴?”
就在这时,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传来。我转头一看,全班同学黑压压地走了过来,苏芊雅走在最前面,经过我身边时又是一阵香风。
她走到我爸面前站定,抬眼扫了他一眼,那眼神里的嫌弃就像在看什么脏东西。
没等我爸反应过来,“啪”的一声脆响,苏芊雅的巴掌已经扇在了他脸上。
那力道用得十足,我爸被扇得头直接歪向一边,嘴角瞬间就红了。
“你敢打我?!”我爸捂着脸,又惊又怒地吼起来。
我妈也尖着嗓子叫开了,“反了天了!你个小贱人敢打人!我跟你拼了!”
她说着就要扑上去,苏芊雅反手又是一巴掌,力道比刚才还重。
“吵死了。”苏芊雅皱了皱好看的眉,嫌恶地甩了甩手,仿佛刚才只是拍掉了什么灰尘。
她抬眼看向赶过来的保安,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保安叔叔,麻烦把这两位请出去,别影响我们学校秩序。”
保安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住还在挣扎叫骂的我爸妈。
我爸还在吼着“我要找你们校长”,我妈则哭喊着“我儿子是白眼狼”,可他们还是被保安越带越远。
我站在原地,看着苏芊雅转身朝我走过来,刚才扇人的时候有多飒,现在脸上的傲娇就有多明显。
“你怎么样?伤着了没有?”
我摇摇头,看向他们的目光里满是感谢,“没有,多亏你们及时赶来。”
其他的同学们七嘴八舌地安慰我:
“天海你别怕,以后有什么事儿就跟我们说,不要觉得不好意思。”
“我靠刚刚那大叔大妈吓死人,我得跟我爸说一声,以后加强学校管理,这种人以后万万不能靠近学校周边了。”
“要不干脆一劳永逸?把天海爸妈打一顿,威逼利诱让他们签下断亲书?”
“你傻啊现在是法治社会,要我说还是直接告上法庭算了,这种人根本不配为人父母。”
“天海你要不住我们家来吧?我家还有多的位置,以后你和我一起上学。”
“你滚啊,要住也是住我家里!我家更近!”
......
我心里一暖,原来被人护着的感觉,是这样的。
8
后来为了让我能够安心上学,我住进了沈煜家,每天和他一起上下学,不知不觉成了他身边形影不离的“小跟班”。
虽说叫小跟班,沈煜却从没把我当外人,不管是买新出的球鞋、爱吃的零食,还是限量的漫画,总会多带一份塞给我。
我也不想白白受他照顾,便主动帮他做些力所能及的事——课上帮他抄两份笔记,课后替他整理作业,午休时去食堂帮他带饭,周末还会去快递点帮他取堆积的包裹。
现在回想起来,那段日子其实是我占了天大的便宜。
沈煜随手扔给我的外套、卫衣,我当时只觉得穿着舒服,后来才从别人口中得知,那些衣服随便一件都要上万。
再听到徐子乔的消息,已经是放寒假的时候。沉寂许久的班群,因为他的事又热闹了起来:
【有人还记得徐子乔吗?我扒到他最近的情况了!】
【快说快说!他当初退学说走就走,之后去哪了?】
【听我老家那边的人说,他爸妈知道他被退学,直接断了他的生活费,还把他拽回了老家】
【更惨的是,他回家没多久就被家里催着上班赚钱,现在在个小工厂打工,一个月工资才一千多,自己只留200块当生活费,剩下的全得交给家里】
看到消息时,我愣了好一会儿,心里说不出的复杂。
虽说徐子乔当初伤害过我,但听到他落得这样的下场,还是忍不住唏嘘。
如果他当初没有仗着几分小聪明得罪同学,没有为了泄愤编造谣言害我,或许现在还能坐在教室里读书,拥有一个完全不同的未来。
可人生从来没有如果,每一个选择背后,都藏着必须承担的后果。
大学四年,我把所有时间都攥在手里:白天盯着黑板认真听课,晚上要么泡在图书馆啃专业书,要么帮同学们打理项目杂事——帮他们改策划案,给创业的同学做数据分析,哪怕是琐碎的文档整理,我都做得一丝不苟。
渐渐地,我不仅积累了丰富的经验,还攒下了一笔不小的积蓄。
毕业的时候,苏芊雅和几个创业成功的富二代同学都向我发出了邀请,让我去他们的公司工作,给出的薪资和职位都很优厚。
苏芊雅甚至笑着说,“天海,来我的公司吧,我给你运营总监的职位,咱们一起干一番大事业。”
我很感激他们的好意,可还是婉拒了。
我看着苏芊雅,认真地说,“芊雅,谢谢你这四年的帮助,但是我想自己创业。我这些年帮你们做项目,积累了不少经验,也有了一些启动资金,我想做一个针对大学生的就业指导平台,帮助更多像我一样没钱读书的学生,找到适合自己的工作。”
苏芊雅听完愣了一下,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语气里满是骄傲:
“行啊,有骨气!不过你可别硬撑,缺钱缺资源了随时找我,我可不想看到我护着的人栽跟头。”
其他同学也纷纷表示愿意支持我,有的说可以帮我介绍投资人,有的说可以帮我推广平台。
创业的过程比我想象中还要艰难。
一开始,平台用户很少,团队里的几个人每天都要工作到凌晨,有时候甚至连饭都顾不上吃。
有好几次,看着后台惨淡的数据,我坐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眼泪忍不住往下掉,甚至想过干脆放弃算了。
可每次要妥协的时候,脑子里总会冒出画面。
辅导员办公室里,同学们围着我帮我反驳徐子乔;苏芊雅把我护在身后,将我爸妈教训了一顿;还有毕业时,他们笑着说祝我成功的样子。
想到这些,我又会擦干眼泪,重新打开电脑——我不能辜负他们的信任,更不能辜负当初拼尽全力想要改变命运的自己。
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两年的努力,我们的平台终于有了起色,不仅帮助了上千名大学生找到工作,还得到了业内的认可。
五年后,在一场全国性的行业峰会上,我再次见到了苏芊雅他们。
彼时,我穿着一身得体的西装,站在台上分享我们平台的创业经历。
台下,苏芊雅和几个老同学坐在第一排,正笑着朝我点头。
分享结束后,苏芊雅走过来,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
“林总,恭喜啊,我就知道你肯定能行。”
我笑着回应,“要是没有你们当初的帮助,也没有现在的我。”
沈煜端着两杯香槟走过来,笑着递给我一杯,“别总说我们,能熬过来、能把平台做到现在,都是你自己的本事,我们只是帮你推了一把而已。”
我们一群人坐在会场的休息区,聊起大学时的趣事,聊起这些年各自的经历,笑声不断。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落在我们身上,温暖而明亮。
我看着身边这些曾经并肩作战的朋友,心里满是感激。
那些曾经的艰难与坎坷,那些流过的眼泪和汗水,都成了我成长路上最珍贵的勋章。
我曾经以为,自己只能在黑暗中独自前行,可没想到,身边的人会为我点亮一盏又一盏灯,指引我走向光明。
如今,我终于活成了自己想要的样子,不仅实现了自己的梦想,还能帮助更多像我一样的人。
我知道,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我不再害怕,因为我知道,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那些曾经帮助过我的人,永远是我最坚实的后盾。
而我也会带着这份温暖,继续向阳而生,努力活成一束光,照亮更多人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