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身体，我的尊严，被他们践踏得一文不值。
我好像被困在一个巨大的玻璃容器里，容器外，无数张嘴在对我呐喊，诅咒。
容器里，氧气越来越稀薄。
终于，我不再解释，不再挣扎。
我删掉了所有的澄清微博，只留下了一条新的。
「好。」
一个字。
是对我收到的那条最新评论「你怎么还不去死啊？」的回答。
然后，我走上公寓楼顶。
二十七楼的风很大，吹得我几乎站不稳。
楼下，城市的灯火像一片破碎的星河。
我最后看了一眼手机。
我的那条「好」字下面，已经有了新的评论。
「哟，这是要表演空中飞人了？」
「快跳啊，等不及了！」
「开香槟咯！」
我笑了。
然后，我张开双臂，像一只折翼的鸟，栽了下去。
世界在我眼前飞速旋转，风声在耳边呼啸。
砰。
一切归于沉寂。
2. 数字怨灵
我以为死亡是终结。
但当我再次“睁开眼”时，我发现自己漂浮在一片由无数代码和光流组成的虛无空间里。
我没有身体，只是一团意识。
我能“看”到无数屏幕，每一块屏幕后面，都是一个正在上网的人。
我看到了苏晴嫣。
她正敷着昂贵的面膜，兴奋地在闺蜜群里发语音：「姐妹们，林晚那个贱人真的跳了！大快人心！我明天就开直播庆祝一下！」
我看到了江澈。
他正和他的运营团队开会，意气风发地敲着桌子：「林晚的死，是我们的胜利！立刻把这个话题热度炒到最高！我们要吃尽这波红利！」
我看到了那个让我去死的ID，一个叫王伟的油腻男人。
他正一边摳着脚，一边在我的讣告新闻下评论：「死得好！早就该死了！」
我看到了那个P我裸照的大学生李浩。
他正得意洋洋地向室友炫耀：「看，这就是我做的，像不像真的？那婊子活该！」
我看到了他们每一个人。
他们的脸，他们的ID，他们的每一句恶毒言论，都像烙印一样刻在我的意识里。
一股冰冷的、前所未有的恨意，从我意识的核心深处升腾而起。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的、不属于任何人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
「怨念已达阈值，『数字怨灵』系统激活。」
「绑定目标：所有对宿主产生恶意言论并造成实质伤害的ID。」
「绑定数量：14327人。」
「复仇模式开启。」
我“愣”住了。
下一秒，我的视野中出现了无数条红色的丝线。
每一条丝线，都从我的意识体延伸出去，穿透虚空，精准地连接到一块屏幕上，连接到一个ID上，连接到一个活生生的人身上。
我能清晰地感受到他们的情绪，他们的心跳，他们的所在。
我甚至……可以触碰到他们。
我的意识顺着那条连接着王伟的红线蔓延过去。
王伟，男，38岁，无业游民，已婚，有一个女儿。
此刻，他正躺在沙发上，手机屏幕上是我的黑白照片。
他的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滑动，寻找着新的可以攻击的评论区。
我的恨意，像电流一样，顺着红线涌入他的手机。
手机屏幕忽然闪烁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