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和顾淮结婚七年,所有人都说我嫁给了爱情,他对我百依百顺。
直到国庆出游,宁洛高速大堵车,我最好的闺蜜,在后座输了摇骰子。
她笑得风情万种,当着我的面宣布:
“我做过最大胆的事?可能就是上周,趁你洗澡,用你最爱的玫瑰精油,给他老公做了个全套胸推吧。”
顾淮非但没制止,反而伸手替她理了理头发、
而她的丈夫,我的发小,则在前车探出头来起哄:“细节呢?展开说说!”
1
骰子停下的时候,点数是3。
输的人是沈鸢,我七年的闺蜜。
车里狭窄的空间,被震耳欲聋的音乐和起哄声填满。
“说一件最大胆的事!不劲爆不准过关!”
沈鸢咯咯地笑,媚眼如丝,目光轻飘飘地扫过驾驶座上的顾淮,最后落在我脸上。
那眼神,带着一丝挑衅的炫耀。
“我最大胆的事?”
她拖长了音调,红唇勾起一个完美的弧度。
“可能就是上周,趁着姜瓷洗澡,用她最爱的那瓶保加利亚玫瑰精油,给她老公......”
她顿了顿,满意地看着我瞬间僵硬的表情。
“......做了个全套的胸推吧。”
轰的一声。
我脑子里的某根弦,断了。
车里的音乐仿佛被按了静音,本来热闹的车队群聊瞬间安静。
我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节寸寸收紧,直到泛白。
我旁边的男人,我的丈夫顾淮,没有半点被冒犯的惊怒。
他甚至连一个解释的眼神都懒得给我。
反而,他伸出手,越过我的肩膀,极其自然地替沈鸢理了理耳边的碎发。
动作温柔,语气宠溺。
“又胡闹。”
前车,沈鸢的丈夫,我的发小陆泽,猛地从车窗探出头来,脸上是兴奋到扭曲的笑容。
“我靠!真的假的?细节呢?展开说说!”
他这一嗓子,像是解开了某种封印。
死寂的视频群聊瞬间炸开。
“我就说鸢姐玩得开!”
“淮哥牛逼啊!嫂子你闻闻,现在淮哥身上是不是还有玫瑰味儿?”
“这算什么!你不知道他俩大学时候就差临门一脚了?要不是姜瓷下手快,哪有今天这堵车的福气!”
他们笑得前仰后合,仿佛在分享一个无伤大雅的绝妙笑话。
而我,是这个笑话里,唯一多余且扫兴的标点符号。
我看着顾淮,他终于舍得将目光分给我一丝。
那眼神里没有愧疚,只有警告和不耐。
仿佛在说:你敢发作一下试试?
沈鸢嫌火不够旺,娇嗔地靠在顾淮的座椅靠背上,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哎呀,陆泽你别瞎起哄,嫂子会误会的。”
“我跟淮哥就是......灵魂伴侣嘛。”
“再说,要不是为了帮你拿下城南那个项目,我至于牺牲这么大吗?”
陆泽立刻心领神会,冲我挤眉弄眼。
“听见没,姜瓷,你得感谢我老婆!”
“瓷瓷,你别那么小心眼,我跟我老婆都是开放式关系,我都不介意,你气什么?”
我看着眼前这令人作呕的一幕,胃里搅成一团。
游戏还在继续。
这次的国王,是沈鸢。
她晃着手机,笑得花枝乱颤。
“国王命令——”
她拖长了声音,目光在顾淮和陆泽之间来回逡巡。
“命令两位男士,现场脱裤子,比、大、小!”
尖叫声和口哨声几乎要掀翻车顶。
陆泽已经开始兴致勃勃地解皮带。
顾淮看着我,眼神里的挑衅几乎凝成实质。
然后,他笑了。
他真的当着我的面,手伸向了自己的裤腰。
“沈鸢,”我开口,声音冰冷,“你本事这么大,怎么不亲手去抓?”
全车再次安静。
所有人都看向我,眼神里充满了看好戏的期待。
沈鸢愣了一下,随即笑得更加颠倒众生。
“好啊。”
她真的俯下身,越过座椅的间隙,那双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径直朝着顾淮的腿间探了过去。
甚至,她还扭头对我舔了舔嘴唇,用口型说:“我还可以用嘴哦。”
2
“啪!”
一个清脆响亮的耳光。
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沈鸢被打得偏过头去,白皙的脸上迅速浮起五道指痕。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姜瓷!你他妈疯了!”
顾淮第一个反应过来,一把攥住我的手腕,几乎捏碎我的骨头。
他的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怒火和心疼。
是对沈鸢的心疼。
陆泽也从前车冲了下来,拉开车门,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有病吧!开个玩笑而已!你至于动手吗?”
“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玩不起!你就是嫉妒!”
我甩开顾淮的手,冷冷地看着他们。
嫉妒?
我嫉妒你姥姥!
嫉妒她有一个看着自己老婆去摸别的男人裤裆还拍手叫好的丈夫?
还是嫉妒她有一个为了她,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的“灵魂伴侣”?
“我不只病了,而且还疯了。”
我看着顾淮,一字一顿。
“被你们这群下水道爬出来的臭虫逼的。”
沈鸢捂着脸,泪眼模糊,扑进顾淮怀里。
“阿淮,我的脸好痛......她怎么可以这样......我只是想让大家开心一点......”
顾淮的心都要碎了。
他将沈鸢紧紧抱在怀里,一脸心疼。
他抬起头,狠狠看着我。
“姜瓷,立即!马上!给沈鸢道歉。”
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让我给她道歉?顾淮,你脑子也被堵在高速上了?”
“她当着我的面,说用我的精油给你胸推,你让我道歉?”
“她当着我的面,要去扒你的裤子,你让我道歉?”
“你的好兄弟,看着自己老婆给你投怀送抱,还让你展开说说,你让我道歉?”
我每说一句,顾淮的脸色就黑一分。
车里那群看客,大气都不敢出,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个歇斯底里的疯婆子。
顾淮深吸一口气,压着火。
“我们家的事,回去再说。现在,你必须道歉,别让大家看笑话。”
“家?”我冷笑,“哪个家?你和她在用玫瑰精油做保健的那个家吗?”
我再也受不了这令人窒息的空气,猛地推开车门,下了车。
这一次,顾淮没有拉我。
我站在高速公路的应急车道上,周围是望不到头的车龙和嘈杂的鸣笛声。
我深吸一口口混着尾气的空气,拿出手机,翻到一个号码。
然后,我朝着不远处一辆黑色的宾利走去。
车窗降下,露出一张英俊却冷漠的脸。
“有事?”男人的声音,比秋天的风还凉。
“先生,”我指了指我的车,“我丈夫和我的闺蜜在车里乱搞,我不想待了,能载我一程吗?”
男人挑了挑眉,似乎觉得有些意思。
他没说话,只是朝副驾的位置扬了扬下巴。
我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里有淡淡的雪松香,干净,清爽。
和顾淮车里那股混杂着香水、烟草和荷尔蒙的污浊味道,天差地别。
没过多久,我看到顾淮和陆泽朝这边走来。
我推开车门,下了车。
顾淮看到我从一辆豪车上下来,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沈鸢跟在后面,捂着脸,眼睛红肿,一副受尽天大委屈的模样。
“姜瓷,你能耐了啊?”顾淮冷笑,“怎么,想勾引小白脸,被人家嫌弃了?”
陆泽在一旁帮腔:“就是,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赶紧过来给鸢鸢道歉,不然今天就把你扔在这高速上,你自己走回去!”
我看着他们一唱一和的丑陋嘴脸。
“道歉?”
我走近他们,在他们错愕的目光中,深吸一口气。
然后,“呸”的一声,一口混着鄙夷和恶心的口水,稳准狠!吐在了顾淮和沈鸢的脸上。
在他们彻底石化的时候,我从包里拿出一把瑞士军刀。
这是刚从宾利车里借来的,男人还提醒我太锋利,别伤了手。
我走到车旁,对着崭新的轮胎,狠狠地扎了下去。
“呲——”
轮胎放气的声音,尖锐刺耳,像一首美妙的交响乐。
“你们,就跟这辆破车一起,烂在这里吧。”
说完,我转身,在他们杀人般的目光中,重新坐上了那辆宾利。
奇迹般地,前方拥堵的车流,开始缓缓移动。
宾利平稳地汇入车流,将那两张扭曲的脸,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3
车里安静得只剩下空调的送风声。
开车的男人,从始至终没有问我一句话。
直到车子驶下高速,进入市区,他才终于开口。
“去哪儿。”
“随便找个酒店吧。”我现在不想回家。
男人没再说话,熟练地掉头,最后停在了一家五星级酒店门口。
我解开安全带,对他道谢:“今天谢谢你,多少钱,我转给你。”
男人侧过头看我,深邃的眼眸里看不出情绪。
“祁宴。”
“什么?”
“我的名字。”他递过来一张名片,“下次有这种好事,记得还我人情。”
名片是黑色的,质感很好,上面只有名字和一串电话。
祁宴。
我收下名片,下了车。
走进酒店大堂,我才发现自己有多狼狈。
衣服皱巴巴,脸上还残留着泪痕。
我开了间房,把自己扔进浴缸里,热水浸没身体,我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直到午夜,顾淮的电话才姗姗来迟。
我没有接。
他锲而不舍地打,我嫌烦,直接关了机。
第二天早上,我被急促的门铃声吵醒。
打开门,是沈鸢。
她脸上还带着淡淡的指痕,眼眶红肿,看起来楚楚可怜。
“姜瓷,”她怯生生地开口,“我是来给你道歉的。”
她身后,站着一脸不耐烦的顾淮。
顾淮手里提着一个大大的礼盒。
“姜瓷,闹够了没有?”他把礼盒重重地放在门口,“沈鸢都主动来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非要把事情闹大,让所有人都看我们笑话吗?”
我靠在门框上,冷眼看着他们。
“让她滚。”
“你!”顾淮的火气又上来了,“姜瓷你别不识好歹!我们七年的感情,你就要为这点小事作没了?”
“小事?”我重复着这个词,觉得无比讽刺,“看着我老公和我闺蜜在我面前打情骂俏,还得拍手叫好,才叫识大体吗?”
“那不叫识大体,那叫绿毛龟。”
沈鸢拉了拉顾淮的袖子,眼泪又开始往下掉。
“阿淮你别说了,都是我的错,是我没分寸,惹嫂子生气了。”
她转向我,九十度鞠躬。
“嫂子,对不起,你原谅我吧。”
她这一番表演,姿态卑微,却也巧妙地把我架在了一个得理不饶人的高台上。
看,她都这样了,我还想怎么样?
顾淮的脸色果然缓和下来,他心疼地扶起沈鸢。
“不关你的事,是她太敏感了。”
他转头,一脸鄙夷和不耐烦。
“姜瓷,我最后说一遍,回家。”
那一刻,我心里有什么东西,彻底死了。
我没有再说话,只是“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门外传来顾淮气急败坏的咒骂声。
我懒得再听。
我拿起手机,开机。
几十个未接来电,全是顾淮和陆泽的。
还有一条陆泽发来的微信。
“姜瓷,你别给脸不要脸。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要不是看在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我早他妈抽你了。赶紧给鸢鸢道歉,不然我让你在设计圈混不下去!”
我看着那段文字,笑了。
我打开沈鸢送我的那个礼盒。
里面不是什么赔罪的礼物,而是一台全新的iPad。
我疑惑地打开。
屏幕亮起,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加密的相册。
密码是顾淮的生日。
我点了进去。
无数张照片和视频,像潮水一样涌了出来。
4
照片里,是顾淮和沈鸢。
有他们大学时在图书馆的合影,顾淮的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温柔。
有他们在我所谓的“出差”期间,在不同城市的酒店里的自拍,姿势亲昵得像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还有一段视频。
拍摄地点,是我们家的主卧。
那张我睡了七年的床上。
视频里的沈鸢,穿着我的真丝睡袍,笑得一脸魅惑。
“老公,你看我穿嫂子的衣服好看吗?”
镜头后的顾淮,声音沙哑。
“好看,比她穿好看一万倍。”
“那你更爱我,还是更爱她?”
“废话,我爱的人,从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个。”
“娶她,不过是因为她家有点背景,能帮我创业而已。”
“等我的公司上市了,我就跟她离婚,光明正大地娶你。”
视频的最后,是两人在床上翻滚纠缠的画面。
拍摄日期,就在上周。
我用着玫瑰精油泡澡的那天晚上。
我的呼吸,一瞬间被夺走了。
我浑身发冷,像是掉进了冰窟。
原来,我七年的婚姻,从头到尾,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
我只是他事业的垫脚石。
一个可悲的,工具人。
我以为的爱情,在他眼里,不过是成功路上的一点小小牺牲。
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沈鸢发来的消息。
“看到了吗?姜瓷。”
“你拥有的一切,都是我暂时不要的。”
“你住的房子,睡的床,用的男人,都只是我借给你玩玩而已。”
“你以为你赢了?不,你只是个可怜的替代品。现在,游戏结束了,把你偷走的东西,还给我吧。”
她发完,还附赠了一个胜利者的微笑表情。
我死死地攥着手机,指甲掐进肉里,鲜血淋漓。
我没有哭。
这一刻,我出奇的冷静。
我将iPad里所有的照片和视频,全部备份到了云端。
然后,我拨通了那个只存了名字的电话。
“祁宴,是我,姜瓷。”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想好怎么还人情了?”
“我想请你帮个忙。”我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帮我查一家公司,还有一个人。”
5
接下来的几天,我没有回家,也没有再联系顾淮。
我住在酒店,像个局外人一样,看着他们继续表演。
顾淮大概以为我只是在闹脾气,晾几天就会自己回去。
他每天照常发一些不痛不痒的关心信息,然后心安理得地和沈鸢出双入对。
朋友圈里,全是他们和陆泽一起吃喝玩乐的照片。
陆泽甚至还发了一条:“兄弟如手足,老婆如衣服。还是兄弟靠谱。”
下面一堆人点赞,评论区一片“说得好”“羡慕这种友情”。
真是讽刺。
我把这些,全都截了图。
祁宴的效率很高。
不到三天,一份详细的调查报告就发到了我的邮箱。
报告的内容,比我想象的还要触目惊心。
顾淮的公司,“淮瓷设计”,名字取自我和他。
从一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小工作室,到如今业内小有名气的设计公司,我以为我们是共同创业。
原来,从一开始,我就被排除在外了。
公司的股权结构里,我只占了10%。
这10%,还是当初我爸投资的那笔钱换来的。
而顾淮,占了60%。
剩下的30%,在一个我完全陌生的名字下——周蒙。
祁宴的报告里,附上了这个周蒙的全部资料。
他是陆泽的远房表弟,一个常年混迹在国外的赌徒。
而他的银行账户,在过去五年里,和顾淮、陆泽、沈鸢之间,有着频繁且巨额的资金往来。
顾淮和陆泽,以项目合作的名义,利用我的设计方案,在外面成立了无数个空壳公司。
他们左手倒右手,不断地将“淮瓷设计”的利润,转移到这些空壳公司里。
五年时间,他们掏空了公司近一个亿的资产。
而这些钱,大部分都流向了沈鸢在海外的奢侈品消费和投资账户。
他们不只是在感情上背叛我。
他们是想把我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然后风风光光地去过他们“真爱至上”的好日子。
报告的最后,是一份附件。
是一份股权转让协议的草稿。
甲方是顾淮和周蒙,乙方是陆泽。
转让的,是“淮瓷设计”90%的股份。
转让价格,是一元。
协议的签署日期,就在下周一。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无法呼吸。
我将所有证据打包,发给了我的律师。
然后,我给顾淮打了个电话。
我约他在公司见面。
他来了,脸上带着施舍般的笑容。
“想通了?知道错了?”
他走到我面前,想来抱我。
我后退一步,避开了他。
“顾淮,我们谈谈公司的事。”
我将那份打印出来的调查报告,推到他面前。
“看看吧,我的好丈夫,解释一下你这几年的『奋斗』成果。”
第2章
6
顾淮脸上的笑容,在看到报告内容的那一刻,瞬间凝固。
他颤抖着手,一页一页地翻看,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纸张从他指间滑落,散了一地。
“姜瓷......你......”他抬头看我,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真正的恐慌,“你从哪弄到的这些东西?”
“这个不重要。”我端起桌上的咖啡,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重要的是,这些,是不是真的?”
“我......”他嘴唇哆嗦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顾淮,职务侵占,商业欺诈,洗钱......”我每说一个词,他的脸色就白一分,“数额特别巨大,这些罪名加起来,够你、陆泽、还有你的好表弟,把牢底坐穿了。”
他猛地一抖,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姜瓷!”他终于撕下了伪装,声音里带着哀求,“你不能这么对我!我们是夫妻啊!”
“夫妻?”我冷笑,“在你用我的设计方案给你的情人和兄弟赚钱的时候,在你和沈鸢睡在我床上的时候,在你计划着把我辛苦创立的公司一块钱卖掉的时候,你怎么没想过我们是夫妻?”
“我......我没想过和你离婚!”他急切地辩解,“我只是......我只是想给鸢鸢一个保障,她一个女人不容易......”
“保障?”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用我的心血,去保障你的白月光?顾淮,你可真是个情圣。”
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我给你两个选择。”
“一,签了这份离婚协议。”我将律师早已准备好的文件甩在他面前,“你净身出户,你个人名下所有资产归我,作为对我这些年损失的补偿。公司90%的股份,无偿转让给我。”
“二,我们法庭上见。到时候,我不止要告你,还有陆泽,沈鸢,一个都跑不掉。”
“你自己选吧。”
我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身后,传来他歇斯底里的咆哮。
“姜瓷!你这个毒妇!”
我没有回头。
毒妇?
不错,如果能把你们都收拾了,我宁愿当个毒妇。
7
顾淮最终还是选择了签字。
他不敢赌。
一旦我报警,他的人生就彻底完了。
拿到签好字的离婚协议和股权转让协议,我没有丝毫喜悦,只觉得恶心。
七年的青春,喂了狗。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是沈鸢。
电话一接通,就传来她尖锐的叫骂。
“姜瓷!你这个贱人!你对阿淮做了什么!你凭什么抢走他的公司!”
我把手机拿远了些,淡淡地开口:“我只是拿回了属于我的东西。”
“属于你的?淮瓷设计是阿淮的心血!跟你有什么关系!”她在那头气急败坏地吼道。
“哦?”我轻笑一声,“那你去问问顾淮,公司法人是谁,现在最大的股东又是谁。”
“你......”沈鸢被我噎住了,随即换了一种语气,开始哭哭啼啼。
“姜瓷,算我求你了,你放过阿淮好不好?他不能没有这家公司,这是他的命啊!”
“你想要钱,我给你!我把所有的钱都给你!你把公司还给他!”
听着她虚伪的哭声,我只觉得反胃。
“沈鸢,收起你那套惺惺作态的把戏吧。”
“你真那么爱他,当初就不会为了钱嫁给陆泽。”
“你真那么在乎他,就不会怂恿他掏空公司,让他走上犯罪的道路。”
“你爱的,从来都只是你自己,和顾淮能带给你的优渥生活。”
电话那头沉默了。
过了很久,沈鸢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冰冷的恨意。
“姜瓷,你别得意。”
“你以为你赢了吗?你永远都赢不了我。”
“因为阿淮爱的人,是我。”
“就算他一无所有,他爱的还是我。而你,不过是个被他抛弃的黄脸婆。”
“你等着,我一定会帮他东山再起,到时候,我要你跪着来求我们!”
说完,她狠狠地挂了电话。
我看着被挂断的手机,摇了摇头。
真是可怜。
直到现在,她还活在自己编织的爱情童话里。
不过,她很快就会知道,没有了金钱的支撑,所谓的“真爱”,是多么的不堪一击。
8
回到公司,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召开紧急股东大会。
会上,我出示了顾淮的股权转让协议,以及他伙同陆泽等人掏空公司的全部证据。
股东们哗然。
我没有给他们太多反应的时间,直接抛出了我的公司重组计划和未来的发展蓝图。
凭借着对公司的绝对了解和清晰的商业规划,我成功说服了所有人,坐稳了董事长的位置。
公司正式更名为“姜瓷设计”。
属于顾淮的一切痕迹,被我一点点抹去。
处理完公司的事,我才从祁宴那里听说了顾淮的近况。
他净身出户后,身上几乎一分钱都没有。
之前为了讨好沈鸢,他早就把名下的房产、豪车,都转到了沈鸢的名下。
他去找沈鸢,希望沈鸢能拿出钱来帮他东山再起。
沈鸢一开始还柔情蜜意地安慰他,说会陪他共渡难关。
可当她发现,顾淮已经彻底失去了对公司的控制权,并且身无分文后,她的态度就变了。
她开始对顾淮各种冷嘲热讽,嫌弃他没用,是个废物。
顾淮受不了刺激,和她大吵了一架。
结果,沈鸢直接叫来保安,把他从自己的豪宅里赶了出去。
无家可归的顾淮,只能去找他的好兄弟陆泽。
陆泽倒是收留了他。
但收留他的目的,不是为了兄弟情义。
而是为了羞辱他。
9
陆泽把自己伪装了那么多年,心里对顾淮的恨意,早已根深蒂固。
他让顾淮睡在客厅的狗窝里,每天对他呼来喝去,把他当佣人使唤。
他会故意在顾淮面前,和不同的女人亲热,然后嘲笑顾淮是个连女人都留不住的丧家之犬。
顾淮的自尊心,被陆泽一点一点地踩在脚下,碾得粉碎。
他终于忍无可忍,在一个晚上,和陆泽动了手。
两个人都挂了彩。
第二天,陆泽就报了警,告他故意伤人。
顾淮被拘留了十五天。
出来后,他彻底成了这个城市的笑话。
所有人都知道,曾经风光无限的顾总,如今成了个一无所有的疯子。
他去找以前那帮称兄道弟的朋友借钱,没有一个人肯借给他。
墙倒众人推。
这就是人性。
听到这些,我心里只觉得畅快。
这是他应得的下场。
祁宴把顾淮的最新动向发给我时,我正在看新项目的季度报表。
“姜总,顾淮从拘留所出来了。”
“他没去找陆泽和沈鸢,反而来了我们公司楼下。”
我抬起眼,透过百叶窗的缝隙,能看到楼下那个渺小的身影。
他穿着一身廉价的西装,头发凌乱,胡子拉碴,颓废得像个流浪汉。
他似乎想进来,但被保安拦住了。
他就在楼下站着,固执地仰着头,看着我办公室的方向。
我收回视线,语气平静。
“不用管他,他想站就让他站着。”
“是。”
一个小时后,祁宴的内线电话又打了进来。
“姜总,沈鸢和陆泽也来了。”
我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这下可热闹了。
我走到窗边,果然看到了一场好戏。
沈鸢挽着陆泽的胳膊,姿态亲昵,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春风得意。
她走到顾淮面前,像是在欣赏一件垃圾。
“顾淮,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真可悲。”
陆泽则是一脸假惺惺的同情。
“淮哥,你怎么在这儿?是没地方去了吗?要不要我再收留你几天,我家狗窝还空着。”
顾淮的身体在发抖,像是气到了极点。
他猛地抬头,一双眼睛赤红。
“滚!你们都给我滚!”他嘶吼着,像一头被逼到绝路的困兽。
沈鸢被他吓得往后退了一步,随即恼羞成怒。
“你冲我吼什么?废物!要不是你没用,公司怎么会到姜瓷手上!”
“你现在连狗都不如!”
陆泽拉住她,轻声细语地安慰,看向顾淮的眼神却充满了轻蔑和快意。
“哥,别这么大火气。你看你,把鸢鸢都吓到了。”
“你现在一无所有,姜瓷是不会见你的。何必在这里自取其辱?”
周围的行人开始驻足围观,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顾淮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他所有的尊严和体面,在这一刻被剥得干干净净。
我看着楼下那场闹剧,心里毫无波澜。
我拿起手机,给保安部打了个电话。
“楼下有人扰乱公司秩序,处理一下。”
很快,几个保安冲了过去,粗暴地把顾淮架走。
顾淮还在挣扎,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
沈鸢和陆泽心满意足地看着他被拖走,然后上了一辆骚包的红色跑车,扬长而去。
10
世界终于清净了。
我拉上百叶窗,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我再次见到顾淮,是在一个月后。
我刚和合作方谈完项目,从一家高档会所出来。
已经是深夜,外面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司机把车开到门口,我正准备上车。
突然,一个黑影从旁边的花坛里冲了出来,疯了一样地扑向我。
“姜瓷!”
那声音嘶哑、疯狂,充满了刻骨的恨意。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狠狠地推了一把。
高跟鞋一崴,我整个人狼狈地摔在地上。
冰冷的雨水混着地上的泥污,瞬间浸湿了我的裙摆。
我抬起头,对上了顾淮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
他瘦得脱了相,浑身散发着一股酸臭味,像个真正的乞丐。
他的眼神里,再也没有了从前的意气风发,只剩下毁灭一切的疯狂。
“都是你!是你害了我!是你毁了我的一切!”
他咆哮着,面目狰狞地朝我逼近。
“我那么爱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司机和会所的保安都惊呆了,反应过来后立刻冲上来想要拉开他。
可他就像一头发了疯的野狗,力气大得惊人。
他甩开保安,一把揪住我的衣领,将我从地上拖了起来。
“姜瓷,你以为你赢了吗?”
“你把我害得这么惨,你也别想好过!”
他的手指死死地掐着我的脖子,呼吸瞬间变得困难。
我看着他疯狂的脸,脑子里一片空白。
我从没想过,那个曾经把我捧在手心里的男人,会想要我的命。
周围一片混乱,尖叫声、呵斥声混杂在一起。
我的视线开始模糊。
就在我以为自己真的要死在他手上时,他突然说了一句话。
“姜瓷,你以为你赢了?你知不知道陆泽为什么这么帮我,这么纵容我和沈鸢?”
他的声音像是来自地狱的诅咒,阴冷而恶毒。
“因为他想毁掉的人,从来不是你,而是我!是他一步步把我推向沈鸢,是他想看我众叛亲离,一无所有!”
11
顾淮的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在我脑中炸开。
保安们终于合力将他制服,死死地按在泥水里。
他还在疯狂地挣扎,嘴里重复着那句诅咒。
“是他!都是他设计的!他骗了你们所有人!”
我被人扶起来,脖子上火辣辣地疼,可我感觉不到。
我只是死死地盯着顾淮,试图从他癫狂的表情里,分辨出这句话的真假。
警察很快赶到,将顾淮带走。
临上车前,他隔着雨幕,冲我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
祁宴的车不知何时停在了旁边。
他为我打开车门。
“姜总,您没事吧?要去医院吗?”
我摇了摇头,坐进车里。
车窗外的霓虹飞速倒退,在我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陆泽......
我的发小。
他想毁掉的,是顾淮?
怎么可能。
我拿起手机,翻出那个几乎从未主动联系过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接起。
“瓷瓷?”陆泽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惊讶,又带着一丝欣喜,“这么晚了,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是不是想通了,要跟我......”
我深吸一口气,没有废话。
“陆泽,唠唠吧。”
12
我们约在一家24小时营业的茶馆。
陆泽比我先到。
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阿玛尼西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看起来温文尔雅,与以前那个吊儿郎当的富二代判若两人。
见我进来,他立刻站起身,为我拉开椅子,动作绅士。
“瓷瓷,你想喝什么茶?”
我没有坐下,只是站在他对面,冷冷地看着他。
“顾淮说,是你设计了一切。”
我把这个问题,像一把刀子,直直地插向他。
陆泽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但他很快恢复了镇定,甚至还低低地笑了一声。
“他总算......聪明了一回。”
他没有否认。
他承认了。
我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
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我,那里面翻涌的情绪,是我从未见过的偏执和疯狂。
“是,是我做的。”
“从大学时,你选择了他而不是我开始,我就在等这一天。”
“他算什么东西?一个空有皮囊和野心的穷小子,凭什么得到你?凭什么用你家的资源往上爬?”
“你那么好,那么干净,你不该属于他。”
我胃里一阵翻涌,只觉得恶心。
“所以,”我强忍着不适,一字一句地问,“你纵容他,给他钱,给他资源,甚至把他推向沈鸢,就是为了有一天,能亲手毁掉他?”
“对!”他激动地站起来,“我不这么做,你怎么会看清他的真面目?你怎么会离开他?”
“我看着他一步步走向深渊,我等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等你恢复自由身!瓷瓷,我以为你会明白我的苦心!”
他眼中闪烁着一种自我感动的光芒,仿佛他是什么深情隐忍的骑士。
我却只觉得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你的苦心?”我冷笑,“你的苦心,就是把我当成你报复游戏的战利品,把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间?”
“你的爱,就是建立在所有人的痛苦之上?”
“陆泽,你比顾淮,更让我觉得可怕。”
他的脸色白了白,似乎没想到我会是这种反应。
他想上前抓住我的手,急切地解释:“不,瓷瓷,不是这样的,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
“为了什么?”一个冰冷又熟悉的女声,在我们身后响起。
我和陆泽同时回头。
沈鸢站在那里,穿着一件惹眼的红色风衣,脸上画着精致的妆,但那双眼睛里,却满是风暴。
她显然已经来了一会儿,把我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她一步步走过来,高跟鞋踩在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每一下,都像是踩在陆泽的心上。
她走到陆泽面前,扬手,狠狠一巴掌甩在他脸上。
“陆泽,你这个骗子!”
“你一直都在利用我?”沈鸢的质问尖锐而凄厉,她漂亮的脸蛋因为愤怒而扭曲。
陆泽捂着脸,眼神里闪过一丝狼狈,但很快就被一种冰冷的厌恶所取代。
“利用?”他嗤笑一声,“沈鸢,你别把自己说得那么无辜。”
“你嫁给我,不就是为了陆家的钱,为了继续享受富太太的生活,方便你随时回来找你的旧情人吗?”
“我们不过是各取所需,演了一场戏给所有人看而已。”
13
沈鸢的身体晃了晃,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
“演戏......”她喃喃自语,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瞪大眼睛,“所以,你当初怂恿我回国,说顾淮对我旧情难忘,说姜瓷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全都是你设计好的?”
陆泽没有回答,但他的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沈鸢崩溃地尖叫,“你明明知道我爱的是顾淮!”
“因为我想看他死。”陆泽转过头,用一种近乎病态的目光看着我,“我想让他尝尝,失去最心爱的东西,是什么滋味。”
那一刻,沈鸢的脸上,血色褪尽。
她终于明白了。
她引以为傲的爱情,她和顾淮之间那段被整个圈子传为佳话的“意难平”,从头到尾,都只是陆泽为了报复顾淮,而精心布下的一个局。
她,沈鸢,不过是这个局里,最愚蠢,也最关键的一颗棋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沈鸢突然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我斗了半天,赢了半天,结果只是个小丑。”
“陆泽......你可真是好样的!”
她笑着,哭着,最后用一种淬了毒般的眼神,死死地盯着我和陆泽。
“你们一个都别想好过!”
她说完,转身,跌跌撞撞地跑出了茶馆。
14
茶馆里,只剩下我和陆泽。
空气安静得可怕。
陆泽似乎还沉浸在自己计划成功的余韵里,他看着我,眼神炙热。
“瓷瓷,现在障碍都清除了。”
“和我在一起。我会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给你,我会比他爱你一百倍,一千倍。”
他向我伸出手,脸上是志在必得的笑容。
我看着他,只觉得一阵反胃。
我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他的触碰。
“陆泽,你是不是觉得,你很聪明?”
他脸上的笑容一僵。
“你算计了你的好兄弟,算计了你的妻子,算计了我。”
“你躲在幕后,像个导演一样,欣赏着我们所有人的挣扎和痛苦,然后等着坐收渔翁之利。”
“你把这叫做爱?”
我看着他,一脸嘲讽。
“你根本不懂爱,都是借爱之名行不义之事。”
“你和顾淮,本质上没有区别。你们都把我们女人当成工具,利用控制,最后扔掉。”
“我唾弃你的灵魂。”
说完,懒得看他,转身就走。
“姜瓷!”陆泽在我身后咆哮,他根本不是后悔,更多是被戳穿的恼怒。
我没有回头。
我走得飞快,生怕这种人渣干出冲动的事伤了我。
没过几天,我收到了朋友发来的直播链接。
沈鸢却是勇。
她不仅立刻向陆泽提出了离婚,还在抖音里实名举报。
百万人涌入直播间,她哭得梨花带雨,将陆泽这些年的算计,以及他为了报复顾淮,如何利用她、教唆她去勾引顾淮的全过程,和盘托出。
她把自己塑造成一个被丈夫利用、被爱情欺骗的无辜受害者。
同时,她还爆出了陆泽为了建立自己的“小金库”,暗中转移陆家主公司资产的证据。
一时间,陆家的名声,彻底烂了。
他们的股票连续多日跌停,多年的基业摇摇欲坠。
我坐在办公室里,看着屏幕上的新闻,心里没有半分波澜。
这是他们应得的报应。
我自然乐意看他们鸡犬不宁。
祁宴给我打来电话。
“姜总,陆家的那对父母,想见你。”
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对了他们有肩周炎和风湿病,空调开到最低温度让他们等。”
“到了晚上再找借口打发走。”
15
我以为陆泽那个垃圾人,会在闹什么幺蛾子。
但并没有。
他和沈鸢的离婚官司,上了热榜新闻,被全网直播。
沈鸢为了分到更多的财产,把他所有肮脏的底细都抖了出来。
而陆泽,大概是被我的拒绝和沈鸢的背叛双重刺激到了,在法庭上彻底失控,承认了所有指控,只反复说一句话。
“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得到姜瓷。”
这让本就一团乱麻的案子,变得更加荒诞可笑。
最终,法院判决他们离婚。
陆泽因为职务侵占和商业欺诈,被判入狱五年。
而沈鸢,虽然分到了一笔钱,但她的名声也彻底毁了。
她所谓的“真爱”,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她再也不是那个被人捧在手心的“交际花”,而是一个被丈夫当成棋子的可怜虫。
听说她拿到钱后,立刻就卖掉了国内所有的房产,灰溜溜地回了国外。
至于陆家的那对父母,在儿子入狱、家族企业濒临破产的连环打击下,一夜白头。
他们几次三番托人想见我,大概是想让我念在旧情上,拉他们一把。
我最终答应了,条件是把公司一块钱卖给我。
当他们和我签署完收购合同后。
我安排他们和陆泽见了一面。
但他们不知道陆泽因为受不了打击已经服毒了。
看到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我却一滴眼泪都没有。
我不是菩萨,更不会对那些亲手将我推入深渊的人,施以任何援手。
他们的哀嚎,是我胜利的号角。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