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湘琴!你终于回来啦!”我左脚刚迈入食堂就听到阿金在叫我。

“阿金!这是给你带的礼物。”我将一个礼物盒递给他。

阿金兴奋的接过去,“湘琴送给我的,我一定会好好珍藏的!”

“对了!”阿金突然严肃的看向我,支支吾吾的问,“你在国外有没有认识新朋友啊。”

我笑着摇了摇头,“至少没认识你脑海里想的那种新朋友!”

阿金一副被识破小心思的样子,尴尬的笑着,“没有就好没有就好!”

“不过湘琴可是带着我在英国玩儿了一整天呢!”

“欧阳干!湘琴,他说的是真的吗?”阿金咬牙切齿的看着他。

我点点头。

“欧阳干!湘琴是我的!你以后不要离她这么近!”阿金拿着打饭勺追着欧阳干跑,画面十分好笑。

“阿金其实真挺好的,只是我…”袁湘琴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只是你喜欢江直树。”我补充着后半句。

“那你呢?你喜欢欧阳干吗?”

“算不上喜欢吧,但是感觉很有意思,至少比你家的江直树有趣多了!”

“我家的江直树?”

我无奈的笑了笑,知道这种称呼又会让袁湘琴陷入无尽的想象中。

欧阳干突然从一侧跑到我身后,把我挡在他和阿金面前。

“跑不动了跑不动了。”他气喘吁吁的说。

阿金同样也叉着腰喘着气。

“我申请休战!”欧阳干在我背后说着。

“你先把放在湘琴肩膀上的爪子拿下去!”阿金突然把打饭勺伸过来,上面还沾着炒熟的西红柿皮,指向我的肩膀。

吓得我也往后退了一步。

欧阳干喘了两口气,没有听从阿金的话,反而对着我说,“周末有空没,一起去游乐场呗?”

“好啊!”

尾音还没消散,欧阳干撒腿就跑。

我见阿金又要追连忙拉住他,“先给我打饭吧,我有点饿了。”

周末,游乐场里我和欧阳干坐在旁边就是垃圾桶的座椅上,小脸惨白的看着对方。

“怎么说?还玩儿不玩儿了?”

欧阳干稍微平息了下呼吸,指着远处的大摆锤。

“它能有过山车刺激?”我一脸不屑,本着来都来了的原则,必须全部玩儿个遍。

欧阳干听后立马起身,那去排队吧。

“等会儿等会儿,我再缓缓!”我连连招手让他先坐下。

片刻之后,在系上安全带后我就后悔了。排队时看别人玩儿才发现这个设施不仅仅会垂直往下冲,甚至还带着自转。

正当我犹豫要不要玩的时候,队伍已经排到我们了。

确认安全措施无误后工作人员离场,设备准备启动。

我只好哭丧着脸,给东方西方但凡我听说过的神都恭恭敬敬的拜了一遍。

“各位神仙们,虽然平时没怎么供奉过你们,但还请大人不记小人过,这次一定要多多保佑我!”

说完我又看着旁边的欧阳干,他应该也被吓到不行,却还故作镇定的向我微笑点头,可惜紧紧攥着安全带的手出卖了他。

看他也这么害怕后我突然有点想笑,紧张的情绪也被压制下来了不少。

设备缓缓启动,我看到自己离地面越来越远,慢慢的我感觉屁股下的座椅开始围着中间的杆转了起来。一开始我还靠着紧盯一个点的方法来抵抗眩晕感,后面速度太快了,慢慢控制不住脑袋开始发晕。在我感到晕的不行的时候它的旋转速度似乎慢了下来,还没等我放松下来,紧接着下一秒猛冲向地面。在控制不住的尖叫下我用力拉住欧阳干的手,眼睛也紧闭起来,心跳此时能有170,感觉要跳出嗓子眼了。

随着加速度逐渐提高,我的意识开始模糊起来,我仿佛要睡着了一样。

“湘琴,你也不行啊,怎么发起呆了,胆子被吓破了?”

工作人员在帮游客们解着安全带,欧阳干看着睁着眼睛一动不动的袁湘琴嘲笑着。

袁湘琴眨了几下眼睛,双眼逐渐有神起来,看到自己紧紧握住欧阳干的手,猛的用力收了回来。

尴尬的笑了笑,“不好意思!”

欧阳干被袁湘琴的反应弄的一愣,不过他并没有在意,挠挠头说:“你还想玩儿哪个?”

袁湘琴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在游乐场里。

“我……”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我先接个电话。”袁湘琴抱歉的笑了笑,走到一边。

“湘琴啊,你快来医院!哥哥病倒了!”电话那头江伯母的声音传来。

“直树!?直树怎么会突然病倒?我这就来医院!”

“那个,欧阳干…,我有事得回去一趟了,这会儿要先走了!”

欧阳干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这么着急,但是看到袁湘琴脸上布满担忧的神色,随即说:“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我跟你一起吧!”

没等袁湘琴拒绝,欧阳干就拉着她的手快步朝着出口走去。

抵达医院门口时,江妈妈也刚赶到。

“伯母,直树他发生什么事了?”袁湘琴冲到伯母面前。

“我也还不清楚,我接到了其他医生的电话,说是直树晕倒了这才赶过来!”

说着俩人就朝里面走去。

“好的,谢谢主任。”直树虚弱的说着。

还没走到病房门口,袁湘琴就听到了直树的声音。

她立马冲进病房,门“砰”地一声重重的砸在墙上。

“你是谁?这里是医院不要惊扰病人休息!”程主任厉声斥责。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是直树的妈妈,她就是太担心直树了。”

“行,既然你的家人到了我就先走了,这几天你就好好休息,把身体先养好!”程主任交代完就往外走去。

江妈妈微笑着目送程主任离开。

袁湘琴此时眼中只有江直树,她顾不得病房里都有谁在,立马扑到直树的病床前,担忧的左看右看。

“直树,你怎么住院了?你生病了吗?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江直树烦躁的皱了皱眉头,“你还让不让我休息了?”

“妈,我就是最近劳累过度又有点低血糖才晕倒了,不是什么大事,不要担心。”

江妈妈松了一口气,又不禁责备道,“这么累还不好好吃饭怎么行?以后你不要在外面吃了,我每天给你做饭送过来!”

江妈妈的眼神在袁湘琴和直树身上来回看,“你应该还没缴费吧?我先出去给你缴费,湘琴,你在这里好好陪着哥哥。”说完,把在门口站着的欧阳干也拉走了。

病房里只剩下俩人。

“直树…”袁湘琴终于能和直树面对面对话了,这么久以来身体都在另一个意识的控制下,她有好多好多话想说给直树听,可是一时又不知道要说什么。

“直树,我好想你。”

江直树并没有看她,头转向一边,似乎是太过疲惫,似乎是太过无奈,“你和欧阳干待在一起,却又在说着想我?”

“不…”袁湘琴想要解释,却也不知道要怎么说。

难道说脑袋里还存在另一个人的意识,是她认识的欧阳干?是她这段时间操控着我的身体?

袁湘琴嘴巴张开又合上,最后一个字也没说出口。

“不管怎么说,我那天对你的态度确实不好,我应该向你道歉。”直树把脸转过来,盯着袁湘琴,“对不起。”

“还有,谢谢你的礼物。”

说完江直树就不再说一句话。

袁湘琴看到对她如此冷漠的直树,忍不住眼泪掉了下来。发生这么多事并不是她能控制的,还不如像之前一样骂她呢,至少,至少代表是在意她的!

她无声的哭泣着,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她这段时间确实活出了另外一种样子,是她以前从未尝试过的,但是此时的她只想要直树!

默默发泄完情绪后,也不管直树听不听的进去,袁湘琴自顾自的说着她在国外见到的新奇事物,很遗憾的是有些她感兴趣的东西,依浓并不感兴趣,以至于她都没能多看看多了解一下。

“以后我想和你再去一趟英国!”她学着依浓说过的话,“那里城市中雨天的阴郁氛围像是置身在电影里,而乡村里的建筑、人文和风光总是让我想到《德伯家的…》”

她记不太清了。

“《德伯家的苔丝》”直树补充道。

“哦,对对!”袁湘琴尴尬的挠挠头,笑着说:“我都记不清了。”

她很开心直树在听她说话,她又接着说着。

然而直树再没说一句话,他并不想听有关英国的事。

“出了一趟国确实增长了不少见识啊,跟以前那个袁湘琴都不太一样了呢!”明明是夸赞的话,却让人觉得是在阴阳怪气。

袁湘琴再迟钝也能听出直树是在讽刺她,但是谁叫直树是病人呢,她心想。身体不舒服说话确实会刻薄一点。于是重新整理好情绪又抬起头笑着说,“这次我是拿着奖回来的噢!”她得意洋洋的说着。

虽然并不是她的努力获得的,但是她也想让直树能高看她一眼,“我也是很了不起的!”

“确实了不起!”直树冷笑一声,“这么了不起怎么还留级一年?”

“江直树!我忍你很久了!”欧阳干挣脱江妈妈的手,推开病房门,“湘琴一直在努力找话题带动你的情绪,而你呢,只会冷嘲热讽。”

江直树无所谓的笑笑,“我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啊,她受不了可以走,我又没强迫她待在这里。”

“你!”欧阳干被气的说不出一句话,“湘琴,我们走!既然人家都不待见,我们为何要在这里自取其辱!”说完他就拉着袁湘琴的胳膊想要离开。

“?”

袁湘琴依旧站在原地。

“你走吧!我要在这里陪着他,哪怕…”

“哪怕他不待见我。”

袁湘琴低着头,声音却异常坚定。

“湘琴…”江妈妈担忧的看着她。

“行,是我不识好歹!”欧阳干丢下这句话后匆匆离去。

江妈妈又重新将病房门关上,把空间留给她俩。

“直树…”

“他都走了,你不走吗?我不需要你!”直树冷冰冰的说。

“我只是想在这里陪陪你。”袁湘琴默默的说着。

“随便你!”直树拿起桌子上的书,自顾自看了起来。

袁湘琴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就这样看着江直树,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近距离看着江直树了,他的表情是那么的真实,不再是像隔着屏幕一样。

哪怕直树不喜欢自己,只要让她能这样安安静静的看着他就行。

晚上,江直树的气色已经完全恢复,但是在江妈妈的强烈要求下还是跟着她们回了家。

“湘琴,我明后天要陪着你江伯父去外地出差,裕树今天已经被送去爷爷奶奶家了。你能答应伯母,这几天在家里照顾一下哥哥吗?”

“可是…”袁湘琴觉得不太好意思。

“房间已经收拾出来了,还是之前你住过的样子,什么都没变!”江妈妈又想起什么似的,连忙跑到客厅拿起座机拨号,“啊对了对了,我得提前给你爸爸说一声。”

直树和袁湘琴都愣在原地,“接下来的两天,家里就只有她和直树!”袁湘琴的思绪又飞向远方,心脏扑通扑通用力的跳着。

“以前怎么没见你陪老爸出差。”直树一针见血的说,“下次换个真实度高的借口吧!”

说完就上了楼。

江妈妈也不在意被儿子戳破谎言,看到直树上了楼就连忙推搡着湘琴,让她也跟着去。

原本她都不抱希望了,但是今天看到袁湘琴担忧的样子就知道她还是在意着直树。既然还有机会,那她就一定要为他俩创造好条件。

袁湘琴跟着直树来到了二楼。

“早点睡吧。”直树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

“直树!”袁湘琴看着他的背影。

她不想睡觉,万一,万一自己的身体又出现了其他的意识。

“我想和你说说话。”

直树没回头,依旧走进他的房间。

袁湘琴以为又要被拒绝了,正要转身离开,就听到房间里传来直树的声音,“进来吧。”

直树坐在电脑桌前,背对着她,袁湘琴拘谨的坐在床边。

空气沉默了好一会儿。

袁湘琴看到桌子上散落的医学资料,突然开口询问:“那个女孩儿的病情怎么样了?”

“比之前稳定了很多。”

“那能治好吗?”

“不好说。”

“看来真的是很严重很严重的病啊!”

“不过。”

袁湘琴用充满希望的语气说着,“我相信以你的头脑一定能成功治好她!”

直树转过身,“哪怕看过一次世界了,在你眼里我还是无所不能吗?”他仔细盯着袁湘琴。

袁湘琴被盯的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仍坚定的说:“对,你一直都是!这个世界上没有你解不了的题,也没有你做不到的事!”

直树无奈的笑了笑,像是在嘲笑袁湘琴的幼稚,又像是在自嘲,“眼前就有我解决不了的题。”

视线直勾勾的盯着袁湘琴。

“眼前?什么题?那个女孩儿的病吗?”袁湘琴不解的看着直树。

江直树无语的转过头不再理她。

第二天一早,袁湘琴从睡梦中醒来,发现她躺在了江直树的床上。昨晚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不过她的意识似乎没有被顶替!

直树并不在房间,可能他睡在了另一个卧室。

“真好啊!这么说来我也算是和直树在一张床上睡过的了!”袁湘琴犯花痴般笑着,在床上滚来滚去。

袁湘琴起来后轻手轻脚的来到楼下,在国外的这段时间,她经常看着依浓自己做一些简单的吃的,虽然没有亲自尝试过,但是看了这么多遍了还是有一定自信的!她今天要让直树尝一尝她的手艺。

“冰箱里有土豆,今天就做土豆丝饼吧!”她兴奋的自言自语。

“先削皮,再插成丝,然后撒一点淀粉,嗯?淀粉不知道去哪里了,面粉应该也可以!”她不知道撒多少,只能一边撒一边晃着土豆丝。“然后拿出平底锅,倒入一点油,再撒上辣椒粉,孜然粉!”

“欸?土豆丝怎么不能粘在一起?怎么成散着的了?”

袁湘琴看着平底锅内丝丝分明的样子,“我记得好像不是这样的,最后应该是成块的!”

她只能用铲子努力将土豆丝按压在一起,无奈,完全不成形。

最后只能一起倒入盘子里。

“你在做什么?”直树从楼上缓缓走下来,看着满屋子的油烟,眉头紧锁。

“我在做土豆丝饼!”

直树抬手把抽油烟机打开,再看着这一盘既不成形,又不像清炒的土豆丝,裹着厚厚的粉不知道是什么菜品的玩意儿。

“嗯…土豆丝饼的做法,就是没有粘在一起。”袁湘琴解释着。

“不过味道应该很不错,你快尝尝!”她记得英国宿舍里的那两个女生尝过之后都赞不绝口。

直树犹豫的拿起筷子,在袁湘琴期盼的眼神中,夹了几根放入嘴里,上下牙机械的咀嚼着。

表情渐渐凝固,不算难吃,但是…

“你不放盐的吗?只有辣椒粉的辣味,没有一点盐味!”

“啊?我没放盐吗?”袁湘琴自己也夹了一筷子,确实只有辣椒粉的味,甚至孜然的味道都不明显。

“你是怎么在国外生活这么久的?”江直树无语的看着袁湘琴。

他站起身把裹着面粉的土豆丝又重新倒入锅里,开火,放入盐和一点烧烤料,煎至金黄酥脆,又从冷冻里取出两张葱花饼,加热后将土豆丝裹入,一份放到了袁湘琴面前。

“吃吧!”

袁湘琴捧着盘子,面带微笑,“这还是她第一次吃直树亲手做的食物!”

脑海里又开始浮现她和直树生活在一起之后的画面,每天早上直树围着围裙,把早饭做好后端到她的面前,并且说着“亲爱的湘琴老婆,可以开始吃早饭了哟!”

“笑够了没?”直树的话语将她拉回现实,“笑够了的话赶紧吃,一会儿还得去学校呢。”

袁湘琴看着面无表情吃着饭的直树,仿佛又回到了高中那段时光,俩人一起吃饭一起上学,真好啊!

来到学校后她先陪着直树去了医学院,回自己学院时经过礼堂才发现外面围满了人。

“是有什么活动吗?”她走向人群,挤到最前面看着门口公布栏的通知。

“交流生…经验分享会!发言人名单里她的名字赫然在列!”袁湘琴突然想到好像是有这么一茬事,她记得依浓有认真背稿子。但是,但是她此时怎么也想不起来!

“完了完了完了!”距离开始时间还有不到两个小时,“怎么办怎么办!”

袁湘琴连忙跑到教室,拿出纸笔现写发言稿。

“这次出国交流,使我学会了…,嗯…学会了,”袁湘琴抓耳挠腮,她压根不知道要怎么写。

憋了半天,才写了几句话,而且还像是小学生作文一样。

“袁湘琴同学,你在这里啊?老师让你去礼堂后台准备了,一会儿你是第一个发言。”班里的一个女生跑了过来。

“啊?我?”第一个发言?怎么办怎么办?

袁湘琴从侧门来到了礼堂后台,从里面看去,外面已经坐了不少学生和老师。

她是第一次希望依浓的意识赶紧回来。

万一一会儿在台上出丑怎么办?

万一被直树笑话怎么办?

此时袁湘琴脑袋里全是各种各样的问题。

讲台上,主持人已经开始讲话了,马上就到自己上台了,怎么办怎么办?

“有请大家欢迎保育系袁湘琴同学发言!”

叫到自己名字了,后台工作人员将她带上讲台。

完了!

看着整个礼堂大厅座无虚席,她紧张的连自己叫什么都要忘了。

“嗯…”

完全不知道要说什么,连刚刚自己写的那几句话都忘了!

“湘琴同学!”

袁湘琴猛的抬头,看到直树朝着自己跑来,“你把稿子落下了!”

工作人员接过来递给了袁湘琴。

“咳咳…”袁湘琴清了清嗓,“尊敬的各位领导、老师,亲爱的同学们:大家好!很高兴在这里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