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雨中跪求
暮春的雨,总带着一股子化不开的凉。沈知微跪在长信宫的青砖上,已经是第三个时辰了。雨丝斜斜地打在她素白的孝衣上,将那单薄的布料浸得透湿,贴在身上,像是无数根细冰针,一点点往骨头缝里钻。
她面前的朱红宫门紧闭着,鎏金的铜环在雨雾中泛着冷光,像极了那人昨日看向她时,眼底毫无温度的漠然。三天前,太后薨了。那个自她十五岁入宫,便一直护着她、待她如亲女的太后,终究没能熬过这场缠绵的病痛,也没能等到她和萧彻的孩子平安降生。
“娘娘,您再这样跪下去,身子会垮的。”贴身侍女青禾撑着油纸伞,蹲在她身边,声音里满是哽咽,“太医说您腹中的孩儿本就不稳,您不能再这么折腾了。”
沈知微抬手,拭去脸上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的湿意,目光依旧死死地盯着那扇紧闭的宫门。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固执:“我要见他。青禾,我必须见到他。”
她要问问他,为什么太后病重时,他始终守在淑妃的瑶光殿,连最后一面都不肯来见;她要问问他,为什么昨日太后入殓,他看着她一身孝衣,却说她是在借太后的死,博取名声,算计他;她更要问问他,他们之间十年的情分,难道就真的抵不过旁人的几句挑拨,抵不过他对权力的那点猜忌吗?
宫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打断了沈知微的思绪。内侍监总管李德全弓着身子走出来,脸上带着惯有的谄媚笑容,只是那笑容落在沈知微眼里,却比这春雨还要让人觉得寒凉。
“皇后娘娘,陛下说了,太后新丧,宫里诸事繁杂,陛下忙着处理朝政,实在没空见您。您还是先回长乐宫歇着吧,仔细腹中的龙胎。”李德全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地传入沈知微耳中。
沈知微猛地抬头,看向李德全,眼中满是不敢置信:“他真的……连见我一面都不肯吗?”
李德全避开她的目光,语气带着几分敷衍:“娘娘,陛下也是为了您好。您如今身子重,还是莫要再在这里淋雨了,免得伤了龙体,到时候陛下怪罪下来,奴才们可担待不起。”
沈知微看着李德全那副避之不及的模样,心一点点沉了下去。她缓缓站起身,因为长时间的跪坐,双腿早已麻木,刚一站稳,便踉跄了一下,幸好青禾及时扶住了她。
“好,我回长乐宫。”沈知微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只是眼底的光,却一点点熄灭了,“但你告诉萧彻,今日我在这里等他,不是为了我自己,是为了太后。太后在天有灵,定会看着他,看着他是如何对待她生前最疼爱的人,如何对待她盼了许久的皇孙。”
2 心寒如冰
说完,她不再看李德全一眼,扶着青禾的手,一步一步艰难地朝着长乐宫的方向走去。雨还在下,打在宫道两旁的梧桐叶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在为她哭泣,又像是在诉说着这深宫之中,无尽的悲凉。
回到长乐宫时,沈知微浑身早已湿透,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青禾连忙扶着她到内殿,找来干净的衣物,又让人去传太医。
“娘娘,您快把湿衣服换下来吧,不然真的要着凉了。”青禾一边帮她解着衣扣,一边忍不住掉眼泪,“陛下他怎么能这么对您呢?您为了他,放弃了沈家世代的荣耀,放弃了宫外自由的生活,甚至为了他,和家里断了联系。可他呢?他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