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他猩红的眼底,翻涌着惊涛骇浪。怀疑、杀意、探究,最终,都被一种更深沉、更原始的需求——对“温暖”的极致渴望所覆盖。

他松开了手,没有抢夺。

然后,他做了一件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事情。

他弯下腰,捡起了地上的长刀,随手插回背后的刀鞘。接着,他直接就在林念的“床铺”边,靠着那冰冷的墙壁,坐了下来。

高大的身躯瞬间占据了不小的空间,带来的压迫感让林念几乎无法呼吸。

他闭上眼,不再看林念,也不再说话,仿佛只是打算在这里休息。但那姿态,分明是宣告了——他,不走了。

那对男女彻底傻眼,看着煞神韩峥竟然在这个最废物的林念身边坐下,脸上的表情像是活见了鬼。

林念大脑一片空白,抱着温暖的被子,看着身边这尊散发着血腥和寒气的大佛,浑身僵硬。

他……他要干什么?

韩峥没有解释,只是靠墙闭目养神。但他周身散发出的无形气场,却像一道屏障,将所有的窥探和恶意都隔绝在外。

接下来的时间,对林念来说,成了另一种意义上的煎熬。

韩峥真的就留在了这里。他不说话,也不怎么动,大部分时间都闭着眼,像是在恢复体力。但他的存在感太强了,像一块不断散发着寒气的冰山,就杵在她的安全区旁边。

林念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放得极轻。被窝里依旧是三十度的恒温,可她却感觉如芒在背,如坐针毡。

偶尔,韩峥会睁开眼,那双漆黑冰冷的眸子会扫过她,扫过她怀里的被子,目光深沉,不知道在想什么。有时,他会在她分配到的少得可怜的食物时,面无表情地扔给她一块不知道是什么异兽的肉干,分量足有她平时口粮的三倍大。不容拒绝。

基地里开始流传起各种匪夷所思的流言。

“听说了吗?煞神韩峥,居然跟那个没异能的病秧子林念挤在一个角落里!”

“何止是挤在一起!有人看见韩峥把自己猎到的火犀肉分给她了!”

“那林念到底什么来头?难道是什么隐藏的高手?”

“狗屁高手!我看啊,是韩峥看上她那床破被子了!邪门得很,就她那被窝是暖和的!”

“真的假的?零下一百度,暖和的被窝?”

流言越传越离谱,林念的日子也越来越“热闹”。明里暗里的打量、探究、嫉妒的目光,几乎要将她穿透。但因为有韩峥这尊煞神在旁边守着,没有任何人敢真正上来找麻烦。

林念从一开始的极度恐惧和无所适从,到后来,渐渐变得有些麻木,甚至……开始习惯?

习惯身边总有个散发着低气压的“门神”,习惯他偶尔扔过来的食物,习惯在入睡时,能听到身边另一个平稳(或许并不那么平稳)的呼吸声。

她依旧小心翼翼地守护着自己异能的秘密,每晚蜷缩在三十度的被窝里,感受着生命力一点点恢复。而韩峥,始终靠着冰冷的墙壁,周身寒意缭绕。

直到几天后的一个深夜。

林念被一阵极力压抑的、粗重痛苦的喘息声惊醒。

她悄悄睁开眼,借着不知道从哪里透进来的一丝微光,看到旁边的韩峥蜷缩着身体,双手死死抵在胸前,额头青筋暴起,脸上毫无血色,嘴唇冻得发紫。他周身散发出的寒气,比平时更重了几分,甚至在他眉梢发尖都凝结出了白色的冰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