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学员们已经站好了队。竹竿兄、石头磙子，还有好多我叫不上名字的，都眼巴巴地看着我。他们不管什么大明星，他们就是来做操的。
我也不再废话，走到音响前。我今天不想用第八套了。对付这种娇小姐，得来点有劲儿的。我翻了半天，找到了。
是第六套广播体操的音乐，《时代在召唤》。
我按下播放键。激昂的音乐响彻整个广场。
“时代在召唤！……一二三四，二二三四！”
那几个扛着摄像头的家伙，立刻把镜头对准了绮लाना张漂亮的脸，准备捕捉她嘲讽和不屑的表情。
绮拉一开始确实是抱着看笑话的心态。她学着我的样子，懒洋洋地抬起胳膊，动作软绵绵的，毫无力道。她的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笑。
我没管她。我把我的全部精神都投入到口令和动作里。
“第一节，伸展运动！……双臂用力，向上！”
“第二节，扩胸运动！……挺胸！抬头！”
我的声音通过万能翻译，响亮而清晰。我的投影，在场地中央一丝不苟地做着示范。我身后的几百个学员，动作虽然还是笨拙，但他们很努力，整个广场上都回荡着他们沉重的呼吸声和关节的轻响。
这形成了一种奇特的气场。一种充满了原始的、向上的生命力的气场。
绮拉脸上的嘲笑，慢慢地消失了。她开始不由自主地跟上节奏，动作也标准了一点。
做完前四节热身，进入了难度比较大的部分。
“第五节，体转运动！一二三四！……腰发力！转过来！”
绮拉跟着转动身体。她的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她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
“第六节，腹背运动！……”
“第七节，跳跃运动！一二三四，二二三四……”
这是整套操里，运动量最大的一节。我铆足了劲儿，双脚离地，跳得又高又稳。
我身后的学员们也跟着跳。石头磙子在原地一颠一颠的，水母在空中一闪一闪的，竹竿兄的八条肢体像螺旋桨一样挥舞。场面很滑稽，但没有人笑。所有人都很投入。
绮拉也跟着跳。她跳得很轻盈，像一只蝴蝶。但跳着跳着，她的表情变了。那张一直冷若冰霜的脸上，肌肉开始抽动。她那双紫色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在融化。
音乐还在继续，激昂澎湃。
“三二三四，四二三四……”
突然，绮拉停了下来。她站在原地，身体微微颤抖。然后，在三百亿观众的注视下，在无数个漂浮摄像头的直播镜头前，这位联邦的顶级流量明星，捂住了脸。
“哇——”的一声，她大哭起来。
不是那种梨花带雨的、好看的哭。是那种撕心裂肺的、毫无形象的大哭。她蹲在地上，哭得像个孩子，好像要把这辈子受的委屈，都一次性哭出来。
整个广场都静了。音乐停了。所有人都傻了。
那几个助理和保镖慌了神，赶紧冲上去，想把她扶起来，想挡住镜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