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这阵仗，有点发愁。人太多了，管不过来。我还是喜欢以前，就带着那几十个搬运工，安安静静做操的日子。
但绮拉帮了我大忙。她利用自己的影响力，组织了一个“学员志愿者协会”。那些最早跟着我做操的，比如竹竿兄，都成了小队长，帮着维持秩序，教新来的学员动作。
竹竿兄现在可神气了。他不再是那个在垃圾堆里刨食的苦力了。他穿着绮拉粉丝后援会送来的统一制服——就是仿照我的红色运动服做的——四条胳膊上都戴着“队长”的袖标。他教动作有板有眼，谁的动作不标准，他还会上去给纠正一下。他脸上的表情，也生动多了。
“生命之源”公司彻底坐不住了。他们的“活力补充剂”，销量据说断崖式下跌。以前排队都买不到的药，现在放在货架上吃灰。
他们开始疯狂地攻击我。各种“专家报告”满天飞。
“警惕！‘闻氏体操’背后的健康陷阱！或将导致高等文明显性基因崩溃！”
“深度揭秘：一个来自原始星球的骗子，如何利用群体效应蛊惑人心。”
“联邦卫生部警告：请民众远离一切未经认证的‘健身活动’。”
一时间，我又成了风口浪尖的人物。虽然来我这儿锻炼的人没少，但质疑的声音也越来越大。甚至有联邦的卫生官员，穿着防护服，像防瘟疫一样来到我的机库，给我下了一张通知单，勒令我立刻停止一切“非法教学活动”。
我拿着那张纸，心里挺不是滋味的。我没招谁没惹谁，就是带着大家活动活动筋骨，怎么就成了非法的了？
绮拉也很生气，想利用她的影响力去和那些媒体打官司。
我拦住了她。
“没用，”我说，“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爱怎么说怎么说。咱们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话是这么说，但心里还是憋屈。难道我这套利国利民的好东西，就要这么被扼杀了？
就在我以为我的外星教学生涯就要到头了的时候，一件更大的事发生了。
第 6 章
禁令下达的第二天，我没再去那个大机库。人家不让教了，我不能顶风作案，给绮拉他们添麻烦。
我一个人回到了B-12区的那个小广场，就是我最初开始的地方。我想在那儿，安安静静地，自己做最后一遍操。就当是跟这个地方告个别。
我把音响放下，没开音乐。我就那么静静地，一节一节地做着。伸展运动、扩胸运动、踢腿运动……
做着做着，我感觉有点不对劲。
我身后，有脚步声。不是一个，是好多好多。那声音整齐划一，带着一种沉闷的节奏。
我停下动作，回过头。
我看到的一幕，让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从四面八方，涌来了无数的人。不，是无数的“学员”。有我最早的那些搬运工学生，竹竿兄、石头磙子他们。有后来加入的各种各样的外星种族。还有很多我不认识的，穿着体面的市民。甚至，连绮拉也来了。
他们一句话也不说。就那么默默地在我身后，排成整齐的队伍。一个，十个，一百个，一千个……最后，整个B-12区，所有能站人的地方，都站满了。黑压压的一片，望不到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