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他声音里带着慌乱,伸手就要查看我手臂上最深的那道伤口,「让我看看伤得重不重?」
我侧身避开,任由血迹顺着剑刃滴落,在枯叶上晕开暗红:「殿下不是去救林姑娘了?怎么,她无碍了?」
「清玥她只是受了惊吓,已经让人送她回营了。」他急急解释,又想上前,「你的伤」
「我的伤不劳殿下费心。」我冷冷打断,「毕竟在殿下看来,有的人就该自己应付,不是吗?」
他神色一僵,伸出的手缓缓垂下:「清玥她......她手无缚鸡之力,又是老师的遗孤,我不得不先护着她。而你......」
「而我,」我接过他的话,声音平静得可怕,「就该体谅殿下的难处,忍着伤痛自己杀出重围,再笑着恭贺殿下英雄救美?」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急忙否认,「我只是......」
「只是觉得我比较耐摔打?」我轻笑一声,「周随,你永远都是这样。在需要牺牲的时候第一个想到我,在需要选择的时候最后一个选我。」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辩解什么,却终究无言以对。
我拖着伤腿转身,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殿下请回吧,林姑娘怕是还在等你。」
回到营地时,太医正在帐内为我清理臂上深可见骨的伤口。
帐外,七皇子周意步履匆匆而来,玄色衣摆沾着尘土,呼吸微促,仔细看去袖口处还有一道新鲜的撕裂痕迹。
他在帐前驻足片刻,听到里面压抑的痛哼与太医的低语,紧抿的唇线微微放松。
他抬手,将一白瓷药瓶递给帐外侍女。
「边疆带的金疮药,效果尚可。」他声音低沉,说完便转身离去,背影很快消失在暮色中,仿佛只是途经。
4
围猎之后,我与周随隔阂愈深。
林清玥的小动作愈发频繁。
有时是「不小心」打翻我送给周随的砚台,有时是「无意」中提起我与哪位公子多说了几句话。
周随明知这些伎俩上不得台面,却每每顺势而为,或出言试探,或故作不悦,想看我是否会如从前那般紧张他、向他解释。
我确实生气了,但气的不是林清玥,而是周随的改变。
那个曾写出「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会为路边乞儿的不公遭遇而怒发冲冠的少年,何时变得如此工于心计,用这种拙劣的方式来验证所谓的情意?
我开始频繁出入藏书阁,查阅典籍,整理历朝改革得失。
说来也巧,自围猎之后,遇见周易的次数莫名多了起来。
他总是坐在靠窗的位置,午后的阳光为他镀上一层金边。
有时我偶然抬头,会撞见他未来得及移开的目光,那眼神深邃得像是藏着千言万语。
偶尔我们会就某个政论观点交谈几句,他见解独到,目光犀利,与他在朝堂上那副低调无害的模样截然不同。
这日我正为漕运改制的方案苦恼,揉了揉发痛的额角。
再抬眼时,发现案几上多了一杯温热的茶,茶香清冽,正是我素日里最爱的那一味。
「七殿下倒是细心。」我轻声道。
他执书的手微微一顿,目光仍停留在书页上,耳根却悄悄染上一抹绯色:「恰好多备了一杯。」
待我继续研究漕运图时,他又递来一本前朝能臣的笔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