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来回次数多了,我对路上那些被叮得浑身是包、宛如“红豆冰”的同学们已经逐渐麻木,甚至能面不改色地从小跑着、一边跑一边疯狂挥舞书本驱蚊的同学身边驶过。 唯有一只蚊子,对我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执着。 它,通体灰黑,翅膀带着不明显的花斑,体型比它的同类稍大一圈。它天天雷打不动地堵在实验楼门口那片矮灌木上,我一出来,它就立刻起飞,屁颠屁颠地跟在我小电驴后面,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但它又叮不了我。 于是,我天天溜它,跟遛狗似的,甚至还给它起了个名儿叫“小黑”。

有一次,我爸来送饭,正好撞见“小黑”跟在我身后盘旋,吓得他手一抖,饭盒差点掉地上,脸色煞白,差点当场表演一个原地晕倒。 跟我一起来拿饭的我妹却兴奋得直蹦,指着“小黑”:“哇!姐!这就是那个看成绩叮人的蚊子吗?你好牛啊!它都成你的专属舔狗(蚊)了!” “那必须的,你姐我是谁?” 我得意洋洋地一甩并不存在的秀发,把饭盒放进车篮,骑上小电驴,对着“小黑”吹了个口哨,绝尘而去。

那“小黑”眼看我要进楼,一个加速俯冲就想跟着溜进来。 我反应极快,反手一挥,带起一阵掌风,把它扇出三米远。 它在空中翻滚了两圈,稳住身形,细长的腿在空中乱蹬,我居然从那急促的“嗡嗡”声和飞行轨迹里,看出了两个字:急!了!

于是,我开始了每日必备的犯贱环节。 我停好车,凑近些,眯起眼,用刻意憋出的气泡音调侃:“急啦?想叮又不敢叮,是不是很憋屈?尊嘟假嘟?O.o~”

正当我逗得起劲,口袋里手机响了,是陆琛。他坐在办公室里,通过门口的高清监控看得一清二楚: “苏小糖,别玩了。把它带进来。” 我:“大哥你没事吧?研究蚊子?你是不是熬夜熬出幻觉了?嫌我们命太长?” 他语气一如既往的淡定,带着一种学术派的冷静:“你想一直被它跟踪,还是想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好吧,你赢了。他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法反驳。

【7】 首只样本“小黑” & 初步研究

我回实验室套上那件厚厚的防风外套,又把领口竖起来,戴上口罩和护目镜,把自己裹得亲妈都认不出来,这才视死如归地再次出门,执行“请君入瓮”计划。

我利用“小黑”对我的执着,慢慢将它引向了楼梯间一个闲置的、带有双层特制纱窗的储物室。陆琛则在控制室远程操作,关闭其他通道,开启这个储物室的诱蚊灯,释放微量的、对人体无害的麻醉气体…… “小黑”在诱蚊灯附近盘旋了几圈,飞行轨迹逐渐变得迟缓,最终“啪嗒”一声,轻飘飘地掉在了铺着白纸的桌上。 我赶紧用一个特制的、透气但蚊子绝对无法钻出的透明容器把它装起来,麻溜地退出了房间。吓死宝宝了!

陆琛接过容器,连我爸送来的、香喷喷的红烧排骨饭都顾不上吃,立刻钻进里面的无菌实验室,把“小黑”送上显微镜和各种分析仪器。

我一边啃着排骨,一边隔着玻璃看他忙碌的背影,内心复杂:“……莫名觉得我们基因工程这专业,有点对口过头了?” 这是老天爷追着喂饭吃,还是把我们往坑里推?我该笑还是该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