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衍之却抬手，制止了律师。
他深邃的目光落在苏晚身上，带着探究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惊疑。
刚才那一瞬间，他分明感觉到这个女人身上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不是故作坚强，而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蜕变。
“谈什么？”陆衍之的声音依旧冷淡，但那份不耐稍稍收敛，“如果是关于条件，我刚才已经说得很清楚。”
苏晚没有立刻回答。
她微微动了动有些发麻的腿，调整了一下坐姿，动作不疾不徐，带着一种重新掌控身体的从容。
她感受着脑海中多出来的东西——【顶级演技】让她能精准控制此刻的每一个表情和语气，而【微表情分析（初级）】则让她捕捉到了陆衍之眼底那一闪而过的惊疑。
很好，他开始不确定了。这就是突破口。
“条件是很清楚，”苏晚缓缓开口，目光扫过茶几上那份协议，语气平铺直叙，听不出喜怒，“用一亿，买断我三年婚姻，以及未来可能给你带来的所有‘麻烦’。”
她特意在“麻烦”二字上，加了微不可察的重音。
陆衍之眉头微蹙：“是补偿。”
“补偿？”苏晚终于抬眼，再次直视他，那双眼睛仿佛能穿透人心，“补偿我这三年像个摆件一样被放在这里，补偿我付出真心却被人当成傻子，还是补偿我离婚后可能要面对的、某些‘意外’的贫困交加甚至……死于街头？”
“死于街头”四个字，她说得轻描淡写，却让陆衍之瞳孔骤然一缩！
他脸色沉了下来：“苏晚，你什么意思？你在威胁我？”
“不，”苏晚轻轻摇头，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奇异的“诚恳”，“我只是在陈述一种可能性。毕竟，离开陆家，我一无所有，还有那么多‘看好戏’的人。比如，我那位‘好闺蜜’林薇薇，她会不会做点什么让我永远闭嘴，好让她‘完美女神’的形象更加稳固呢？”
她精准地抛出了林薇薇的名字，如同投下一颗石子。
陆衍之的眉头皱得更紧。
林薇薇？他印象中那个总是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女人？
苏晚的话像是在他固有的认知上划开了一道细微的裂痕。
但他并不完全相信，只觉得这是苏晚狗急跳墙的攀咬。
“不要把别人想得跟你一样不堪。”他冷声道。
苏晚闻言，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轻轻笑了一下。
那笑声很轻，带着点嘲讽，又带着点怜悯。
“陆衍之，你精明一世，在看人这方面，还真是……”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最终吐出两个字，“天真。”
她站起身，没有去看陆衍之瞬间变得难看的脸色，也没有再去碰那份协议和笔。
她只是走到落地窗前，看着外面依旧淅淅沥沥的冷雨。
“协议，我不会现在签。”她背对着他，声音清晰地传来，“这一亿，买不断过去，也保障不了未来。我要的，不是施舍。”
她转过身，雨幕在她身后形成一道模糊的背景，她的身影却异常清晰而坚定。
“三天。”她伸出三根手指，语气不容置疑，“给我三天时间。三天后，我会给你一个明确的答复，以及……签好字的协议。”
陆衍之看着她，第一次发现自己似乎从未真正认识过这个女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