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没有看露娜一眼。
仿佛她不是一个人，只是一件物品。
他径直走到石床边，眼中只有那根狰狞的“圣钉”。
他伸出干枯的手指，在“圣钉”上小心翼翼地调整着什么。
“容器的衰败比预想的要快……”
他对着仪器喃喃自语，声音嘶哑而冷酷。
“‘终极净化’必须提前了。”
“为了圣光永续，这是必要的代价。”
容器。
代价。
露娜的心，比被“圣钉”抽取生命时还要冰冷。
“终极净化”……
她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当她这具“容器”再也榨不出任何价值时，他们就会用最纯粹的圣光将她彻底“净化”。
也就是，抹杀。
连一丝存在的痕迹都不会留下。
屈辱。
无力。
以及被彻底物化的愤怒。
像一根根稻草，压垮了她早已不堪重负的神经。
深夜。
露娜睁开了眼睛。
那双原本死寂的眸子里，燃起了一簇疯狂的、赴死般的火焰。
她要反抗。
哪怕是最无力的反抗。
她慢慢地、用尽全身的力气，举起了那枚黑曜石结晶。
它坚硬。
它冰冷。
她对准了“圣钉”与自己心脏的连接处。
然后，用尽了她这十八年来所有的不甘、痛苦与怨恨——
砸了下去！
铛！
一声微弱的脆响。
紧接着，是撕心裂肺的剧痛！
比以往任何一次抽取都要猛烈千百倍的痛苦，瞬间淹没了她的意识。
在昏死过去的前一秒，她仿佛看到，“圣钉”那完美无瑕的表面上，留下了一道微不可见的……
裂痕。
2
露娜从昏迷中醒来。
浑身像是被碾碎了重组，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疼痛。
但她顾不上了。
她的全部心神，都集中在心脏处的“圣钉”上。
那道裂痕。
它还在。
虽然微小，却真实存在。
更奇妙的是，通过这道裂痕，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知到……自己体内，除了被不断抽走的生命力之外，还存在着另一股力量。
一股冰冷的、深邃的、如同深渊般沉寂的力量。
暗影之力。
过去，它被“圣钉”完美地压制、过滤、提纯，只留下纯粹的生命能量输送给赛拉。
而现在，因为那道裂痕，一丝微弱的暗影，泄露了出来。
它不再被动，而是像一个苏醒的囚徒，好奇地触碰着她的意识。
这……是我的力量？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露娜心中萌生。
是希望。
在无尽的绝望中，钻出的一丝微弱的、有毒的希望。
接下来的数日。
露娜开始偷偷练习。
她不再哭泣，不再哀嚎，而是将全部精神集中于那丝泄露的暗影之力。
石床边有一碗水。
她凝视着水面。
集中精神。
去想……冷。
水面先是泛起了一圈圈微不可见的涟漪。
然后，一层薄薄的、霜花般的冰晶，在水面上缓缓凝结。
成功了！
露娜心中涌起一阵狂喜，虚弱的身体甚至因此而颤抖。
她又将目光投向墙角那盏永不熄灭的长明烛火。
去想……熄灭。
烛火剧烈地挣扎了几下，火苗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压迫，最终“噗”的一声，彻底熄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