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天还没亮透，冷宫的青砖地上凝着层薄薄的霜气。
我裹紧了身上的旧棉袍，刚拉开那扇木门，就被门槛边的东西绊了个趔趄。
低头一看—— 地上蜷着个男人，玄色衣袍上沾满了血液，脸上沾着泥和血污，也掩不住轮廓的锋利。
“哟，姜沅你看！”
旁边传来苏贵妃清脆又带着点疯癫的声音，她趿着双绣鞋跑过来，轻轻戳了戳男人的脸颊，“这捡来的玩意儿，长得倒比宫里头那些画儿上的人还好看。”
我皱着眉，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还有气。
正琢磨着该把这烫手山芋拖去乱葬岗，省得惹祸上身，身后就传来陈废后的脚步声。
她如今没了往日的凤冠霞帔，只穿件素色襦裙，却依旧带着股端庄气度。
陈废后蹲下身，目光落在男人露在外面的手腕上，脸色骤变：“这是…… 谢无戈？”
我心里咯噔一下。
谢无戈这名字，近来在京城里无人不晓 —— 朝廷重金悬赏的叛军头子，据说此人武艺高强，搅得边境不得安宁，谁能抓住他，赏银够寻常人活几辈子。
我正犹豫着要不要报官领赏，眼角余光瞥见冷宫墙外的老槐树下，多了几个陌生的身影，正鬼鬼祟祟地往这边张望。
那些人衣着普通，可眼神透着警惕，一看就不是宫里的侍卫。
苏贵妃不知何时摸出了块玉佩，在手里把玩着，那玉佩我再熟悉不过 —— 是我哥哥的遗物，当年他战死沙场，只留下这么个念想。
我刚要开口问，陈废后就拉了拉我的衣袖，压低声音说：“姜沅，如今国祚动荡，谢无戈是唯一能与当今抗衡的力量。若能保下他，或许还有复国的希望。”
看着地上昏迷的男人，又看了看墙外的眼线，再想想苏贵妃手里的玉佩、陈废后的话，突然明白了过来 —— 这麻烦，我是甩不掉了。
02
我和陈废后合力把谢无戈拖进了冷宫深处的废弃偏殿。
这偏殿常年没人打理，我找了块还算干净的破布，擦了擦地上的石床，把他放了上去。
他依旧昏迷不醒。
安置好他，我揣着仅有的几两碎银子，想去寻往日认识的一个小太监，打听些宫外的消息。
可刚走到冷宫门口，就被两个侍卫拦了下来。
他们语气强硬：“奉陛下旨意，冷宫区域严加看管，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
我只好退了回来，心里越发焦躁。
后来才从偶尔路过的宫女嘴里断断续续听着，谢无戈失踪的消息已经传遍了京城，朝廷派了大批人手搜寻，宫禁也比往日严了数倍，连苍蝇都难飞出去。
这天上午，丽妃宫里的一个宫女来了，说是送份例。
她穿着绫罗绸缎，戴着金簪子，站在冷宫的破院子里，把东西往地上一扔，语气尖酸：“姜沅姑娘，这可是丽妃娘娘特意吩咐给你们的，别不知好歹。不过啊，这冷宫里头，怕是连像样的碗都没有，委屈了这些好东西。”
我攥紧了手心，强压着怒火，弯腰去捡地上的东西，那宫女见我不反驳，越发得意，扭着腰走了，临走前还瞥了眼偏殿的方向，眼神里满是不屑。
看着她的背影，心里突然冒出个念头 —— 把谢无戈这烫手山芋，甩给丽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