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沈佳佳突然举起酒杯，笑意盈盈地看着我，“听说你是做设计的，那酒量一定很好吧？我们做设计的，都得靠酒精找灵感呢。我敬你一杯！”
这话说得，明着是敬酒，暗着是给我下套。
我要是说酒量不好，就是不给她面子，也显得我这个“设计师”不专业。我要是喝了，她肯定还有第二杯、第三杯等着我。
我还没开口，身旁的沈括就端起了我的酒杯，自己一饮而尽。
然后，他放下酒杯，用餐巾擦了擦嘴角，淡淡地对沈佳佳说：“她酒精过敏，这杯酒，我替她喝了。”
全场皆静。
所有人都没想到，一向冷漠的沈括，竟然会做出这么“护妻”的举动。
连我都愣住了，呆呆地看着他。
他的侧脸在水晶灯下显得格外分明，语气虽然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
沈佳佳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尴尬地坐在那里，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还是老太太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佳佳，你嫂子身体要紧，别胡闹。吃饭，吃饭。”
一场风波就这么被沈括轻描淡写地化解了。
我低着头，心里却翻江倒海。
协议婚姻，演戏而已。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难道……他也入戏太深了？
6
家宴结束后，按照老太太的命令，我和沈括必须在老宅住一晚。
管家把我们领到了东边一处独立的院落，名叫“听竹轩”。
“大少爷，大少奶奶，房间已经准备好了。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管家说完，便躬身退下了。
我看着眼前这间古色古香，但明显只有一张床的卧室，陷入了沉默。
沈括似乎也有些不自在，他解开西装外套，随手搭在屏风上，然后说：“你睡床，我睡沙发。”
说着，他便走向了窗边的罗汉榻。
那罗汉榻虽然也够大，但和他一米八几的身高比起来，还是显得有些局促。
“不用。”我开口道，“我们之间是合作关系，我还没那么娇贵。一人一半吧。”
床很大，是那种老式的拔步床，中间隔着一道帘子，睡两个人绰绰有余，还能保证互不打扰。
他看了我一眼，没再坚持：“好。”
各自洗漱完毕，我先躺上了床的里侧，拉上了中间的隔帘。
很快，我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是床的另一侧轻轻陷了下去。
空间里只剩下我们两人清浅的呼吸声，在寂静的夜晚里，显得格外清晰。
我睁着眼睛，毫无睡意。
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那本《园冶注疏》，一会儿是二婶和沈佳佳充满敌意的脸，最后，定格在沈括替我喝酒的那个画面上。
“为什么替我喝酒？”我终于还是忍不住，轻声问道。
隔帘那边沉默了片刻，才传来他低沉的声音：“协议规定，在公开场合，要维持夫妻恩爱形象。我只是在履行合同。”
原来如此。
是我自作多情了。
我心里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随即又自嘲地笑了笑。
林舒啊林舒，你到底在期待什么？这本就是一场交易，各取所需，银货两讫。感情，是最不该出现在这场交易里的东西。
“你呢？”他突然反问。
“我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