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叫林晚,我死了。
死于一场“意外”的食物中毒。
此刻,我正飘在自家客厅的吊灯上,冷冷地看着下面的一片“喜气洋洋”。
没错,喜气洋洋。
没有黑白挽联,没有哭天抢地,甚至连一丝悲伤的氛围都感觉不到。我的“遗像”被放在客厅正中央,照片上的我,嘴角被拙劣的画技强行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看起来像是在笑。
照片前,摆着一个巨大的红色双喜字。
我爸,林建国,正满脸堆笑地招呼着几个陌生人,他们穿着考究,但眉宇间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阴沉。
“李先生,您看,我们家晚晚长得多水灵,便宜那小子了。”我爸搓着手,一脸谄媚。
我妈,王秀兰,从厨房里端出一盘水果,脸上的褶子笑得能夹死苍蝇:“就是就是,我们晚晚从小就乖巧,配您儿子,那是绰绰有余了。这门亲事,我们是举双手赞成啊!”
我的亲弟弟,林浩,那个比我小五岁,被全家当成宝的男人,正低头贪婪地数着一个厚厚的红包,嘴里念念有词:“姐,你可算有点用了,这下我买车首付的钱够了。”
我的心,不,我的魂,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冷得刺骨。
我死了,死得不明不白。没有追悼,没有眼泪,换来的是一场荒谬绝伦的交易。
他们要给我配阴婚。
那个被称为“李先生”的中年男人,满意地点了点头,从随身的皮包里又拿出一个文件袋,推到我爸面前:“这是剩下的一百八十八万,密码六个八。林小姐的骨灰,我们明天会派人来取,仪式就在后天子时,希望你们准时。”
一百八十八万。
原来,我的命,我的“婚事”,就值这点钱。
我爸妈的眼睛瞬间亮得像两盏探照灯,几乎是抢一样地把文件袋抓在手里,连声应道:“没问题没问题!李先生您放心,保证办得妥妥帖帖!”
我看着他们丑陋的嘴脸,一股怨气从魂魄深处猛地冲了上来。
我恨!
我恨他们从小对我的漠视和压榨,恨他们把弟弟当成天,把我当成草。我辛辛苦苦工作十年,给家里买了房,给弟弟还了赌债,可我得到了什么?
我今年三十二岁,坚持不婚主义,这成了他们眼中最大的“原罪”。
“一个女孩子家,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不结婚不生孩子,就是个赔钱货!”
“你再不结婚,我们家的脸都要被你丢光了!”
“我告诉你林晚,年底之前必须给我带个男人回来,不然你就别进这个家门!”
这些话,像魔咒一样,在我耳边回响了无数年。
我以为,我死了,就能解脱了。
没想到,他们连我的尸骨都不放过。
我飘到我妈身边,她正兴奋地跟我爸商量着钱怎么花:“老林,这笔钱到手,我们先把小浩的婚房全款买了,剩下的给他买辆好车,他那些朋友里,就他还没车呢。”
“行,都听你的。”我爸笑得合不拢嘴,“就是可惜了,要是林晚早点想通,找个有钱人嫁了,我们哪用等到现在。”
“谁说不是呢?死脑筋一个,现在这样也好,总算是为家里做了点贡献。”
贡献?
我的拳头,不,我的魂体,因为愤怒而剧烈地颤抖起来。一股冰冷的能量从我体内涌出,我猛地伸出手,朝着桌上那个巨大的双喜字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