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剑伤，有烧伤，有被雷电劈出的焦黑痕迹，还有更多我无法辨认的、被诡异步法力量侵蚀的伤口。新伤叠着旧伤，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
最可怕的是他丹田的位置，那里有一个不断旋转的、由黑气和金芒组成的漩涡，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在那里疯狂地撕扯、吞噬，每一次碰撞，都让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搐一下。
这到底……是经历了什么？
那个永远一尘不染，连衣角都不会沾染半点尘埃的仙尊，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守在他身边，整整一夜没合眼。
第二天清晨，他终于醒了。
血色的眸子缓缓睁开，在看到我的瞬间，所有的暴戾和冰冷都化作了最柔软的湖水。
“晚晚……”他的声音依旧沙哑。
“我在。”我握住他的手，眼泪又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他想撑着身体坐起来，却被体内暴动的力量折磨得闷哼一声，额头上瞬间布满了冷汗。
“别动！”我赶紧按住他，“你伤得很重。”
他苦笑了一下，那笑容里带着我从未见过的脆弱和苍凉。“无妨，死不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再也忍不住，追问道，“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不是仙尊吗？为什么……为什么会有魔气？”
沈寂尘沉默了。他看着天花板，眼神空洞，仿佛陷入了遥远的回忆。
过了很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
“你走后，我疯了。”
我的心脏猛地一缩。
“我找遍了九天十地，翻遍了所有上古典籍，都没有找到任何关于你的踪迹。他们都说，你只是我的一场心魔劫，渡过了，我便能勘破情关，飞升神界。”
“我不信。”他转过头，血色的眸子死死地盯着我，“三百年的朝夕相处，怎么可能是一场劫。你是活生生的人，有血有肉，会笑会哭，不是虚无的幻影。”
“我去了时空乱流，去了归墟之境，去了所有传说中连接异世的地方。我一次次被空间风暴撕碎身体，又一次次重塑仙身。我求遍了天上所有的神佛，他们都说，世界与世界之间有不可逾越的壁垒，天道法则，不可违逆。”
“既然天道不公，”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凄厉的弧度，那双血瞳里燃烧起疯狂的火焰，“那我就……逆了这天道！”
我被他话语里的疯狂骇得浑身冰冷。
“我弃了我的仙骨，毁了我的道胎，以身为祭，引魔气灌体。正道仙法无法打破的壁垒，那便用魔道的禁术来撕开。”
“我的师尊前来阻止我，说我若执意如此，便是与三界为敌，他要清理门户。我……杀了他。”
他说得轻描淡写，我却仿佛能看到那尸山血海的场景。
光风霁月的仙尊，亲手斩杀了自己视若生父的恩师。
“所有昔日的同门、好友，都视我为仇敌，对我刀剑相向。我便杀出一条血路。他们说我堕入魔道，永世不得超生。可若是没有你，超生与否，仙魔与否，又有什么分别？”
“我破开了天道为我设下的九十九道天雷劫，撕碎了阻拦我的世界壁垒……终于，找到了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