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有志从审讯室出来,回到自己办公的位置时,不禁狠狠踢了下凳子。
“见鬼,宁家说丢了贵重东西,连家具都被搬空,这三个街溜子却说只拿了地上的一百多块,其他东西半点没动……”
这案件余有志办的头疼:“这东西还能隐身飞出去不成?!”
抓到人的第三天,案件依旧毫无头绪。
同处一室的几个公安查的头都大了,也没把宁家丢的东西和小偷偷走的东西对上数。
这三天他们将抓到的人轮番审问七八遍,能看出三人说谎的可能性不大,但就是死活查不出头绪。
更何况三人从宁家慌忙跑出来的时候也不是没人看见,光目击者就能找出两个人。
但这两个人无一例外都证明三个小偷跑出来时除了口袋鼓了点,其他东西半点没拿。
搬空家具什么的更是没可能。
如此一来,两边一问一审,得到的结果活像两件毫不相干的无头案。
“会不会有另一伙人将东西搬走了。”一个公安狠狠吸了口烟道。
宁家这案子算是市里今年第一桩大案,上面给到的压力可想而知,连续熬了两晚,他也只能靠烟续命。
余有志叹了口气:“也只能是这个原因了。”
继而心想,这案子想查清楚恐怕难了,这伙人作案手法熟练的不可思议,半点痕迹都没留下,这种情况下他们公安也难以为继。
“不管怎么说,先将这三偷钱的判了再说。”也算给宁家那边一个交代,顺便缓一下他们的压力。
……
下午。
宁家人齐聚市公安局内,除了宁雪竹外,其他人无不心怀希望,渴望下一秒就能被公安同志告知东西找回来了。
而除了他们外,钱虎、张强和赵民的家人同样在场。
十几人同聚一室后,公安宣布结果——
钱虎、张强、赵民三人因偷盗但涉及数额不大而被判一年的强制劳动,除此之外,三家赔偿宁家损失费共三百元。
至于宁家丢失的其他财物则被判定为第三方偷窃,案件还在追查中,暂无消息。
如此,算是给这桩案子定了性。
然而结果出来后,两方都不满意。
宁家人心心念念自家丢失的诸多财物,赔偿的三百块钱在他们眼里和空气没什么区别。
另外三家则是觉得宁向日既然主动找自家孩子干坏事,那就是自愿被偷的,责任全在他,凭什么既要他们儿子劳改,还要赔宁家那么多钱。
“公安同志,不知道我们家丢的其他东西什么时候能找回来?”
宁正国心烦意乱,得知有第三方偷窃后,心里跟在大冬天被泼了盆凉水没什么区别。
虽然明知找回来的希望不大,但还是忍不住殷切的望着对面公安,希望得到一个明确回复。
“抱歉,宁同志,对于剩余失物的下落,我们目前还在查询,但因为作案人员手法老道,没有留下太多痕迹的原因,您得做好心理准备。”
余有志者没隐瞒,一五一十将事情说清楚,不管怎么样,他们公安自会努力查案,但失主也要做好东西找不回来的准备。
毕竟,每年破不了的案件,也不是没有。
宁家人一听,心脏突突直跳,这么多年的积蓄如今一遭全空,若不是这几天被迫锻炼了心脏,怕是当场就能晕过去几个。
宁正国双眼无神,张爱芳同样面色沉重。
宁向阳正在心里算计后续该从哪里弄钱打点领导,宁雪梅更是宛如天塌一样,焦虑自己没钱后该怎么维持现在的容貌。
惹了大祸的宁向日恨不得变成透明人,眼观鼻鼻观心地装不存在,宁雪兰倒是还好,但也好的有限,毕竟丢了二十块的私房钱,不算少了。
全家人如丧考妣,倒是将一旁看戏的宁雪竹衬得淡定从容,一时让几个公安频频注目。
对此,宁雪竹视而不见。
至于同一屋的另外三家人,在冷眼旁观后,一边仍旧不服他们所要赔偿的金额,一边又幸灾乐祸,嘴里止不住的风凉话一句接着一句:
“嗤!姐弟不合,多半是父母无德!”
“就是,要不是宁向日这小瘪犊子算计他姐,宁家能丢东西?”
“都是宁家两口子惯的,这回家呀,可要狠狠打一顿才行,不打可不成器!”
“宁向日这小兔崽子看着就不是个好的,早知道就不让我家老儿子和他一块耍了,全给他带坏了!”
“算了算了,赔个一百块就当接济要饭的,看这宁家兜里也掏不出几个子的样子,省的饿死了,又来报公安抓我们。”
……
三家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走出公安局,路过宁家人时,还格外不小心的随机撞一下宁向日。
等到人全走完后,宁向日揉了揉发疼的肩膀,但对着全家凝滞的气氛终究不敢说什么,只心想,怕是要青紫一片。
自此,案件告一段落,其他的也只能静等公安通知了。
.
晚上,宁家人坐在堂屋,谁也没心情吃饭。
一家七口人,心思各异,沉默不语。
直到张爱芳开口,打破满室死寂——
“眼下家里的情况你们也都了解,除了赔偿到手的三百块外,其余的是一分钱也没剩。”
“所以,我和你们爸商量了一下,今后你们的工资除了留三块钱零用外,其他的全部上交!”
话落,三个拿工资的人惊愕抬头,忍不住将宁正国和张爱芳看了又看,确定两人不是开玩笑后,眼神皆是飘忽不定。
宁雪梅紧咬下唇,心有不甘,留下的三块钱连她一个月擦脸用的雪花膏和脂粉都买不起,更别说她用在衣服首饰上的花费。
宁向阳同样拧紧眉头,虽然眼下距离他上一次打点领导还没过多久,按说不怎么需要用钱。
但有钱在自己手里,和有钱在爸妈手里,二者终归还是不一样的。
相比于他们俩来说,宁向日那边就好搞多了。
毕竟整个事情下来,他就是罪魁祸首,压根没有拒绝的权利。
但明面上的不满没有,暗地里的嘀咕却在。
最终,他将视线飘向宁雪竹和宁雪兰两人。
或许是宁向日的视线太有凝聚力,以至于将宁雪梅和宁向阳的视线也给吸引了过来。
两人眼神微闪。
宁向阳抿了抿唇,了解大姐性子他勤等着宁雪梅开口。
而宁雪梅也没有辜负他的期望,食指一指,直逼宁雪竹:
“这死丫头怎么说,她如今啥也不干,总不能就躺在家里吃白饭吧!”
宁雪梅清楚宁雪兰成绩好,家里还等着她考高中上大学,再加上宁雪兰深受爸妈宠爱,向她下手无疑是最下策。
相反,宁雪竹这个没人在意的乡巴佬就好下手多了,最起码家里没人会替她说话的。
事实情况也确实如此。
当宁雪梅指出宁雪竹后,张爱芳语气冷淡,颇为不耐的向宁雪竹道:
“你大姐说的没错,你如今事事不干,总不能真在家里吃白饭,眼下家里也供不起你。”
“我和你爸给你两个选择,一个,你找个对象把自己嫁出去,只要彩礼给到位,我和你爸也不想管你!”
“另一个,你自己想办法找个工作,和你哥姐他们一样,工资留三块,剩下的全部上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