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那女子呆愣在原地,显然是早就听徐子归提过魏扶玉眼睛瞎了的事情。

如果小姐的眼睛能看到的话,那她岂不是,也早就知道了徐少爷冒充陆进轩的事情。

魏扶玉没有说话,静静观察着她的反应。

女子很快回过神恭敬地说:“奴婢为小姐开心,小姐是个好人,好人自然有好报。”

魏扶玉最后问道:“那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立即跪了下来,一脸恭敬地磕了个头:“请小姐赐名。”

魏扶玉暗自点头,想了想,说道:“今日恰逢秋分,金气秋分,风清露冷秋期半,此后白昼缩短,黑夜延长,就叫你夏止吧。”

夏止闻言,知晓这个名字也是对她的一个敲打,又对着魏扶玉磕了三个响头:“夏止谢小姐赐名。”

魏扶玉点点头,示意她可以退下了。

揭露自己复明的事情,既是为了接下来行动的便利,更是她对夏止的一道考验。

如果夏止告诉了徐子归这件事,她也有应对之策,正好早日将话说开,但夏止此人,她将不会再用。

故而到了第二天徐子归来的时候,魏扶玉特地留给了两人独处的空间。

徐子归简单询问了几句,突然问道:“你可觉得我于你有恩?”

夏止低下头:“徐少爷救奴婢于水火,自然是有恩,若有能用的上奴婢的地方,奴婢自当报答。但奴婢心中也明白,奴婢只有一个主子,那就是小姐。”

“若是没有小姐,想必也就没有徐少爷寻我一事,奴婢分得清。”

千浮将这些话转述给了魏扶玉,魏扶玉不由得赞赏夏止的通透。

是个理得清主次的丫头。

徐子归也很满意。

他问完夏止,就迫不及待找到魏扶玉,叫小厮言白呈上他备好的礼物:“这是我特意为你寻来的,此为百花香。”

楠木做的架子上,放着不同颜色花纹的瓷瓶,每一瓶里面,都是不同气味的调香。

这样的礼物,算是送到了魏扶玉的心尖。

她有些失笑道:“进轩,你这几日差人送来的珍宝和打发时间的小玩意,都要放不下了。”

徐子归毫不客气地吩咐言白:“将台面上的这些小竹编和木雕人偶都收起来吧,这样不就放得下了。”

他在心里腹诽着,他才不是陆进轩,净送一些不值钱的玩意。

根本就不配摆在扶玉的屋里。

布置好了这一切,他才放心离开魏扶玉的身边。

魏扶玉也没有耽搁,筹划着第二次进入到魏致秋的书房。

为了能够讨好谢九卿,魏致秋这几日忙得脚不沾地,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应酬疏通,正是她的机会。

有了夏止跟在魏扶玉的身边,莲心就被使唤去做别的事情,她也是放心多了。

昨天夜里,她已经在脑海中将魏致秋的书房布置回忆了一遍又一遍。

觉得可疑的地方有三处,一是魏致秋不喜赏画,却在墙上挂了一幅山水图;二是有一尊缠枝牡丹纹玉壶春瓶,一看就不是他的喜好,却摆在正中;三是书案地面上,有一道整齐裂纹。

魏扶玉这般想着,目的明确地开始搜查。

没想到她的运气真的非常好,刚翻开山水图,就瞧见一个了暗格。

她迫不及待打开查看,发现里面放的是一个木盒,木盒里,有数张画卷,画卷上依稀可见是同一个女子的画像。

虽然魏致秋的画技并不精湛,但也能瞧出画中女子柳腰轻盈,美目流盼,云鬓轻挽,正如同花颜初绽。

那容貌姿态,竟然与自己有五分相似。

魏扶玉的脑海里顿时闪过一个念头,这画像上的人,定然是她的亲生母亲——沈国公夫人夫人。

魏致秋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私底下对国公夫人怀了心思。

难怪上次喝醉了,竟然对她做出那般不雅的举动。

想到这点,魏扶玉如遭雷击,她仔细翻开了一下里面的这些画像。

里面整整有三十几张画像,从笔墨和纸张的泛黄程度,不难发现,最下面的时间最久,而最上面的三张崭新的画像里,有了一处细微的不同。

画中女子虽是妇人发髻,但左眼下的那颗泪痣没有了。

她不相信这是魏致秋的疏忽。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魏致秋在作画的时候,心里想的——是她!

一瞬间,魏扶玉的胸口泛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恶心。

从小到大,魏母偏心魏雪月,不给她过生辰,是魏致秋让人给她做长寿面。

她想学弹琴,想学下棋,魏母不愿意,一心要养废她,是魏致秋替她找好老师。

下人们得了魏母的授意,私下克扣了她的吃食用度,同样也是魏致秋,严惩了这些人,亲自带着她去最好的顶楼,定最时兴的成衣。

所以哪怕上一次,魏致秋做出那般举动,她也总忍不住替他找借口,或许真的就是喝醉了。

可是现在呢。

她已经没办法欺骗自己,这个她从小当做父亲一般看待的人,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竟然对她真有了龌龊的心思。

难怪,难怪邱氏那么千防万防。

身为魏致秋的枕边人,她又怎么会察觉不到自己夫君的那种游离之心。

魏扶玉拿着画像的手都在发抖,几乎想要立刻将这些画像撕碎,但她不能这么做。

“冷静,一定要冷静!”她低声告诫自己。

木偶般的将画像重新放回木箱,藏进暗格,然后僵硬着身子,继续查看下一处。

果真,在地上的裂缝里,她又发现了一道细小的机关。

对她来说,这样的机关并不难,因为从小教授她趣味机关的人,正是魏致秋。

因此魏扶玉没有花掉多少功夫,很快在里面找到了账目。

但她并不打算拿出来,而是重新放了回去。

她会把这件事告诉千浮,让谢九卿的人自己去取,明哲保身,才是重中之重。

门口突然传来细小的敲门声:“小姐,小姐,快出来,老爷好像回来了。”

魏扶玉眉心一跳。

怎么回事,谢九卿不是告诉她,今晚魏致秋还约了他喝酒吗,为什么突然回府了。

魏扶玉赶忙起身,再一次庆幸自己没有拿出账目。

她很快将衣裙整理好,带着夏止溜了出去。

刚刚踏出书房院子的垂花门,就与魏致秋当面撞上。

“扶玉,你怎么从我的书房出来的?”

魏致秋的目光带着阴冷的审视:“你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