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酒后醒来的陆砚辞，习惯性地往温以宁的方向走去。
他跌跌撞撞来到那个阁楼，用力捶了一下门。
“去给我煮碗醒酒汤。”门内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回应。
往常这个时候，她应该已经开门了。
哪怕他语气再冷漠，她总会红着眼眶说“好”。
陆砚辞心脏突然扑通一跳，一股莫名的不安攥紧了他的呼吸。
他更加用力地敲门，发出沉闷的响声：“温以宁？”
依旧没有回应。
“温以宁！你给我出来！”显然此刻的陆砚辞有些不耐烦了。
但是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慌乱。
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他的心脑海里突然闪过昨晚的画面，心想他是不是太过分了？
这个念头刚一浮现，就被他死死压下。
过分？她欠他的，怎么补偿都不够。
他后退一步，用尽全身力气踹向那扇门。
黑压压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阴暗潮湿的霉味。
只有一缕微光从小窗透进来，落在空荡荡的床上。
温以宁不在。
陆砚辞愣在原地，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他环视这个的房间，家里那么大，那么多空房间，他偏偏把她安排在这里。
为了报复和让她难受。
可此刻看着这个阴冷的阁楼，胸口突然涌起一阵钝痛。
好像也没有想象中痛快。
他僵硬地走进去，打量起温以宁住过的地方。
虽然阁楼又小又阴暗，但是温以宁的东西都摆放的整整齐齐。
他一眼就注意到了床底下摆放整齐的那一双拖鞋。
那是温以宁曾经送给他们二人情侣拖鞋，她的这双已经磨毛了，洗的干干净净。
而他的那双，早在五年前就被他亲手扔进了垃圾桶。
他的心不由小小的刺痛了一下。
当看到桌子上摆放着的那个日记本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翻开了。
那认出温以宁的字迹，那是那样的清秀，但是写的内容，却字字泣血。
“砚辞父母去世了，他一夜之间憔悴了许多。我好想抱抱他，告诉他我还在。可他推开了我，说不要凶手的女儿碰他。”
“砚辞好像变了，变得不爱说话了。我连接近他都会让他觉得厌恶。他......是不是不爱我了？”
“砚辞说我是害人犯的女儿。可我父母真的没有害他父母，那只是一场意外......为什么他不相信我？”
“砚辞第一次带女人回家了。他当着我的面搂着她的腰，笑得那么温柔。那一晚我哭了很久很久，心好像被人生生剜走了一块。”
......
直到最后一句。
“我想，如果我离开的话，砚辞应该就不用每天看到我这么难受了吧，期待离开的那一天。”
顾宴辞不由的攥紧了日记本，指节泛白。
她想离开，她居然真的想要离开自己。
那种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
他颤抖着掏出手机，拨出了那个烂熟于心的电话号码。
五年了，他从未主动拨通过。
可此刻，手指在屏幕上疯狂地戳着，一下、两下、三下......
电话通了可却无人接听。
她从来不会不接他的电话，哪怕他凶她、骂她，她总会在第一时间接起来。
“接电话......”他声音发颤，“温以宁，你给我接电话！”
依旧是机械的忙音。
他挂断，再拨。
一次。
两次。
三次。
到第五次时，手机差点从他手中滑落。
“温以宁！”他咬牙切齿，却连自己都听出了声音里的哭腔。
“你敢不接我电话？你好样的！竟然敢玩离家出走？”
他跌跌撞撞从阁楼跑下来，速度太快，差点从楼梯上滑了下来。
冲到一楼时，他看到佣人正在整理客厅。
“温以宁呢？！”他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冲过去，抓住对方的手腕，“她去哪儿了？！”
佣人被他吓得脸色发白：“陆、陆先生，我、我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她是什么时候走的？去了哪里？有没有说什么？！”
几个佣人面面相觑，全都摇头。
陆砚辞松开佣人,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别墅里搜寻。
书房、卧室、客房、储藏室......
他怕她晕倒在某个角落。
她有贫血，严重的时候会突然昏迷。
上次她晕倒在浴室,是佣人发现的。
而他听到消息时,只是冷冷地说了句“死不了”。
现在想起来，那句话像一根刺，深深扎进他心里。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助理神色慌张地冲进来：“陆、陆总！不好了，夫人她......”
陆砚辞猛地抬头，一把揪住助理的领口。
“她怎么了？！说！”
“夫人......夫人她出车祸了......”
那一瞬间,世界仿佛静止了。“车祸”
这两个字像一把淬了毒的利刃,精准地刺穿了他的心脏。
又是车祸。
当年那场车祸夺走了他父母的生命,让他一夜之间从天堂跌入地狱。
而现在......
“不可能......”他摇头，瞳孔剧烈收缩，“不可能......”
“夫人现在在安心医院抢救......”
助理颤抖着举起手机：“这是事发时的监控。”
陆砚辞盯着那个画面，瞳孔一点点放大。
画面里，温以宁被一辆汽车撞飞好几米远，倒下的地方全是血迹。
当时穿着的，还是他送给她最爱的那件白色连衣裙。
“啊——”陆砚辞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
他一拳砸在墙上，指节瞬间皮开肉绽。
可这点疼痛根本比不上心口传来的剧痛。
眼泪模糊了视线，他根本控制不住。
“温以宁......”他喃喃自语，声音颤抖，“我让你走了吗？你是不是傻？”
他跌跌撞撞冲向车库，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你等着我......你给我等着......”
他发动车子，油门直接踩到底。
车速表的指针疯狂跳动,可他只觉得太慢、太慢了。
他恨不得立刻飞到她身边。
他死死咬着牙，眼泪糊了满脸。
“温以宁，你欠我的还没还完......你怎么敢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