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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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影灯的光线刺得我睁不开眼。

周聿白一身绿色手术服,只露出一双冷静到可怕的眼睛。

他亲自为我进行静脉穿刺。

冰冷的液体顺着血管流遍全身。

「别怕,晚晚,睡一觉就好了。」

他在我耳边轻声说。

我的意识渐渐沉入黑暗。

但就在我即将完全失去知觉的时候,我听到手术室的门被推开。

一个声音响起:「周主任,我是今天来观摩学习的实习医生,王强。」

周聿白头也不抬:「站到边上去,别碍事。」

我彻底放下心。

王队安排的人,到了。

那不是实习医生,是警方的法医。

下一刻,我坠入地狱。

大脑是清醒的,身体却是一具无法动弹的囚笼。

我感觉到了刀锋划开皮肤的冰冷刺痛。

我听到了电刀切割血肉时发出的滋滋声。

空气里弥漫开血腥与蛋白质烧焦的气味。

我甚至听见周聿白在对那个「实习医生」炫耀。

「你看,她的生命体征在我的掌控下,多么完美。」

他的声音里满是痴迷。

「恐惧让她的心率飙升到了180,血压也在升高,多美的曲线。」

术中知晓。

我的大脑是清醒的,但我无法动弹,无法言语,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我像一个被钉在十字架上的活人,清醒地感受着自己被一寸寸分解。

巨大的恐惧和痛苦淹没了我。

一滴生理性的泪水,不受控制地从我的眼角滑落。

那个叫王强的「实习医生」立刻走了过来。

他用一根无菌棉签,悄悄拭去了我眼角的泪水,放进了一个证物管。

「周主任,病人有泪液分泌,是不是麻醉剂量不够?」

「不用管。」

周聿白的声音冷漠。

「正常的应激反应,这组数据很有趣。」

他们的对话,手术室的监控,以及王强胸前纽扣里的微型记录仪,将这一切都录了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这场漫长的酷刑终于结束。

我被推出了手术室。

麻药的效力渐渐退去,伤口的疼痛和身体的虚弱席卷而来。

周聿白坐在我的床边,脱掉了手套,用温热的手指抚摸我的脸。

「你刚刚的样子,像一只破碎的蝴蝶,美极了。」

他迷恋地看着我。

我用尽全身力气,对他扯出一个虚弱的微笑。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周聿白,你亲手为自己,签下了死刑判决书。

手术带来的巨大创伤,成了我进行第九级伪装的完美借口。

我开始表现出严重的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和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我变得极度依赖周聿白。

他离开我的视线超过五分钟,我就会歇斯底里地尖叫、哭泣。

我拒绝见任何朋友和家人。

这正合他意,让他以为已经完全隔绝了我与外界的联系。

也方便我切断那些不必要的干扰,让他彻底放松警惕。

在他的「建议」下,我开始接受心理治疗。

那位心理医生,是王队早就埋好的一枚棋子。

几场「表演」下来,一份完美的诊断报告新鲜出炉。

报告上用各种专业术语,详细描述了我的「病情」。

「患者林晚,因经历重大创伤事件,已对周聿白产生重度情感依赖。」

「并将其所有伤害行为合理化为‘深爱’的证明,伴有严重的自毁倾向和现实认知障碍。」

我「不小心」将这份报告遗落在了他的书房。

那天晚上,我看到他拿起那份报告,逐字逐句地阅读。

读完后,他脸上露出了那种掌控一切的微笑。

他认为,他的实验,他最伟大的作品,终于成功了。

他相信自己彻底摧毁了一个独立的灵魂,又亲手塑造了一个只为他而生的奴隶。

从那天起,他对我彻底放下了戒心。

书房里最机密的文件,他随意摊在桌上。

那些内容诡异的电话,他也当着我的面接起。

「3号实验品情绪不稳定,可以加大剂量。」

「告诉他们,下一个课题是‘嫉妒’与‘占有’的临界点。」

「资金方面不用担心,有新的投资人加入了。」

我坐在他身边,垂着眼,安静地为他削一个苹果。

实则将每一个关键词,每一个名字,每一个数据都牢牢记在心里。

通过他处理的文件和电话内容,我逐渐拼凑出一个可怕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