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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不眠不休埋葬了外婆,也埋葬了我空洞的心。
我凭着苏砚舟儿时断续的记忆,找到了这个离他失踪地点最近的偏僻村落。
一进村,我就感到不对劲。
所有村民,无论男女老少,目光齐刷刷地聚到在我身上,惊愕、畏惧、难以置信。
有人反应过来,跌跌撞撞地跑向村子深处。
很快,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被簇拥着快步走来。
看到我的一刹那,他竟直接跪倒在地,身后村民也跟着黑压压跪倒一片。
“预言者大人!”
村长声音发颤,头深深低下,不敢直视我。
我心头一震,想起外婆的遗言和那奇异的视角共享。
我强压惊疑,冷声问:
“透过我,你看到了什么?为什么跪我?”
村长依旧不敢抬头,声音敬畏:
“大人,在吾等狼裔传承的认知里,您银发紫瞳,身携逐月之息,是行走的预言者。您能看透每一个狼人的过去未来。尤其您的血,若有狼人沾染您的血,便是与您缔结了最高契约,成为您的伴侣,将终生服从于您。因为您的预言,能决定他所有的命运。”
原来如此。
手臂上的伤疤隐隐发烫。
苏砚舟不知道此事,算是主动把他的命送到了我手里。
我直截了当地问,
“狼人找同类,有什么更快的方法?”
“有彼此气息感应,尤其是直系血亲,距离近了便能察觉。”
“好。帮我找一个狼人。他叫苏砚舟,左臂应有刀伤,年约二十二,黑发绿瞳,人形身高1米93,右眼眼角有颗黑色的痣,身边应跟着一个叫楚淑丽的人类女子。”
村长缓缓抬头,脸上血色尽褪,
“您说的是犬子,他多年前走失,您是在哪里看到他的?”
我的声音冷冷清清,
“八年前我怕他被冻死在冰天雪地里,把他捡回了家,但他受人蛊惑,伤了我,还杀了我外婆。”
村长老泪纵横,不停地磕头赔罪,
“逆子,逆子啊!大人!是我教子无方!找到他,我定亲手打断他的腿给您赔罪!”
我漠然摆手,轻轻取下苏砚舟给我串的手珠,
“不必。他的命是我的,怎么杀,怎么剐,我自己来。”
根据村长提供的方向,我很快找到了他们的踪迹。
在一个小镇的集市角落,我看到了他们。
意料之外,我没有立刻冲上去一刀结果了他。
因为我看到,苏砚舟左臂还缠着布带,却正被楚淑丽怂恿着,和一个油头粉面的人类男子较劲。
那人正是楚淑丽的前男友,叶川。
为了满足楚淑丽的虚荣心,两个男人比试掰手腕、谁举起石块更重、谁能更快穿过混乱的人群,甚至比谁肌肉线条更好看,引来一群无聊之徒的围观叫好。
楚淑丽在一旁拍手娇笑,眼神不断在两人身上逡巡比较,仿佛在评估两件货色哪个更适合自己。
苏砚舟从小好胜心便强的要命。
他总是没有安全感,只能借证明自己或强壮、或敏捷、或能干来获取自己被需要的认同感。
和从前看我的眼神一样,此刻他看楚淑丽的眼神,带着一种被认可的渴望。
我忽然觉得,一刀杀了他,太便宜了。
让他溺死在这种肤浅虚荣的爱意里,然后盆水浇醒,似乎更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