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穿书炮灰的第三年。
男二夫君被女主告上了衙门。
我匆匆赶去,却见她拉开满身红痕指责男人对她强取豪夺。
“沈小姐,您又不让我们真的抓走王爷,何必三番五次的来呢?”
衙役见怪不怪,顾辞更是暧昧含住女人耳垂轻笑。
“瑶瑶,你告了本王九次。”
“今晚是不是该赔我在九个不同的地方体验鱼水之欢?”
他旁若无人调情,却在下一刻与我四目相对。
表情凝固间。
他淡定将人藏进马车,温柔的在我额前落下一吻。
“锦华,我知道你有洁癖。”
“可你在书里的这具身体是石女,我又患有情欲饥渴症。”
“你也不忍心让我憋坏吧?”
“而且,我跟女主只是玩玩而已。”
“很快她就会被男主们找到带回去。”
“今天的事,你就当没看到。”
“反正,这具身体不是我的。”
“等回了现代,我依旧是你干干净净的未婚夫。”
他笑着让我别在意。
可我只把匕首扎进他肩头。
自己去取了能开启时空隧道的七星琉璃珠。
他,我不要了。
而家,我自己回。
1
男人的血顺着匕首尖端滑落时,周遭的空气凝固了。
本就严肃冷清的官府在此刻变得更加萧瑟。
那些原本以为我只是闹闹脾气的衙役见我居然刺伤顾辞,眼底都带上了惶恐。
“王妃,您这是做什么?”
他们想上前阻拦,却又被我冰冷的眼神吓退。
只能为难的看向顾辞请求指示。
可他们眼中那权倾朝野的靖王只定定地瞧着被我刺伤的肩膀,神色未变分毫。
见此,所有人都以为他根本没有生气,甚至有人窃窃私语感叹他爱我至深。
连这样的举动,都能得到原谅。
可他们没看到,男人唇边那抹惯有的、带着纵容的笑意在看到马车里对他担忧的女人时开始一点点淡去。
甚至眼眸深处,都淬上了深潭。
而一向知他情绪的暗卫手按腰间佩剑,果断将长剑横在了我脖间。
刺痛传来的刹那,我以为,我会死。
可顾辞却在我闭眼时握住长剑,阻挡了暗卫即将划下的力道。
无视自己手心被刀锋割破的鲜红为我拢紧衣袖时。
他问:“出气了吗?”
看似调情的话语,温柔到让人忍不住羞涩。
可我明白。
他是在说:出了气,这件事就翻篇。
我不想原谅,哪怕泪盈满眼眶,也倔强地不肯应声。
可他没想得到我的答案。
只说:“出了气,我便就走了。”
“小姑娘一个人住别院害怕,今晚我就不回去了。”
“自己睡,嗯?”
男人语气一如往前,说出来的话却让我如坠冰窖。
可他好像没看到我脸上的苍白,只在拔出匕首后,转身上了坐有女主沈安瑶的马车。
利器落地,砸出冰冷的脆响。
连带着。
我的心口也翻涌起了不明的涩意。
“王妃,您该知分寸的。”
常跟着顾辞的心腹忍不住警告。
春桃更是扶住呆愣的我。
轻轻叹气。
“王妃,王爷本就是天之骄子,三妻四妾也是常事。”
“况且,王爷没将外室带回王府,便是对您的珍爱。”
“您何必这般闹呢?”
她开口劝阻,说的句句在理。
毕竟,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里,男子三妻四妾为天经地义。
顾辞待我,确是旁人艳羡的特例。
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不是这个时代循规蹈矩的女子,顾辞也不是被封建礼教蚕食的世家子弟。
我们都来自那个没有三妻四妾、讲究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现代。
我知道一切,可这份秘密,我只能深埋心底,不可像任何人提及。
只是唇边的苦涩蔓延心底时,我弯腰拾起了那柄沾着顾辞鲜血的匕首。
冰冷透过指尖,刺得我心脏阵阵发疼。
可很快,我便压下一切,带出了沙哑的嗓音。
“春桃,让马夫备车,我们去镖局。”
“王妃,这时候去镖局做什么?”
她满眼疑惑,我却望着顾辞马车消失的方向,眸色晦暗。
“去取东西。”
取一个。
能让我彻底离开这个世界的东西。
2
闻言,春桃没有多想。
只当我是因方才的事心中郁结。
“王妃若是心里闷,去镖局散散心也好,听说那里淘来了不少异域宝物。”
“您大可放宽心不把那个外室放心里。”
“毕竟我们都知道,王爷心里爱的,始终是您。”
她想让我接受现实,可我没有接话,只垂眸望向帘外。
木然的看着那飘雪一点点掩盖我与顾辞相对而立时留下的印记。
我想,我们以后大概再也不会相见。
可在马车行至街角时,我的视线被擦肩而过的马车吸引。
熟悉的玄色帘子和车顶镶嵌的鎏金纹络让我一眼认出。
那是顾辞的马车。
下意识的,我目光追随。
见马车停驻在了京城最有名的花楼门口。
车帘被掀开时,跳下来的顾辞回过了头。
他不知何时处理了伤口,衣衫也换的看不出先前半分狼狈。
如今,他言笑晏晏,自然的握住马车里的手,抱出了一身男装打扮的沈安瑶。
她蹦蹦跳跳地往花楼跑。
清脆的笑声更是穿透风雪,清晰的传进我耳中。
“阿辞,我早就好奇这青楼是什么模样了!”
“谢谢你愿意满足我的无理取闹。”
“只是,你不怕被人看见我们在一起吗?”
“毕竟在外人眼里,你对锦华姐姐可是一往情深。”
不由的,我看向男人。
却见他上前牵住沈安瑶的手,唇边笑意温柔:“无妨。”
“这京城之中,还没人敢说本王的闲话。”
“再者,你愿意去哪,我都甘愿陪着。”
他们携肩远去,泪却突然从我脸颊滚落。
见我脸色发白,春桃连忙安慰。
“王妃,您别往心里去。”
“王爷对您也是极好的!”
“奴婢清楚记得。”
“去年您染风寒,是王爷连续三日三夜守在床边,亲自为您煎药喂药。”
“您说喜欢江南烟雨,王爷便立刻在府里建了一座烟雨阁。”
“就连您随口提过想吃的扬州花糕,王爷也亲自架马为您买来......”
我本想擦掉泪止住一切难过,可春桃的话像一把钥匙。
猝不及防打开了记忆的闸门。
过往片段汹涌袭来,清晰到恍如昨日。
如她所说,顾辞待我极好。
毕竟,所有人都知道,三年前的我还只是王府里的小丫鬟。
出身低微,容貌也算不上绝色。
所以在顾辞对我表明心意时,有人觉得,我不配在他身边。
可顾辞却不顾朝臣、宗室非议,执意娶我为妃。
甚至昭告天下,此生唯我一人。
那时,京城里人人都好奇,我一个丫鬟究竟是用了什么手段,能让眼高于顶的王爷如此倾心。
甚至有些丫鬟专门来向我“请教”上位之术。
可他们不知道,我根本没有什么手段。
之所以能得高位者倾心,是因为我们早就相爱。
穿越前,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是相恋十年、即将步入婚姻殿堂的未婚夫妻。
原本,我们的婚礼定在冬至。
可一场意外,让我们被一枚古董七星琉璃珠卷入了这本古言小说。
我穿成了书中活不过三章的炮灰丫鬟。
而他,穿成了深情错付、最终为女主牺牲的舔狗男二。
重逢时,我们看着彼此熟悉的脸,眼中满是震惊与庆幸。
当顾辞得知这本书的剧情是女主沈安瑶与数位男主展开np大团圆。
他则为女主付出一切、惨死时,他忍不住嗤笑。
“我顾辞,从来不是任人摆布的棋子,更不是什么舔狗。”
“锦华,你别担心,这剧情影响不到我。”
而为了避开原书里他与女主在邻国邂逅的情节,他推掉所有出使邻国的差事,一门心思地陪我。
甚至派人四处寻找那枚能让我们回去的七星琉璃珠。
可日子一天天过去,琉璃珠始终杳无音讯。
在我陷入绝望时,顾辞为哄我开心,在冬至那天亲手为我换上了凤冠霞帔。
“锦华,在现代,我们的婚礼没能如期举行,我在这里补你一个好不好?”
“无论在哪,你都是我的妻子。”
婚后三年,他待我极尽温柔。
会像从前一样记得我所有的喜好,会在我受宗族委屈时为我撑腰。
深夜一起看星星时,他总说:等找到琉璃珠,就回现代补我一场更加盛大的婚礼。
我曾以为,就算被困在这本书里,只要有他在,日子也能过得温暖顺遂。
可女主沈安瑶,还是闯入了我们的生活。
知道沈安瑶来启国,甚至一纸诉状将顾辞告上衙门时。
我怕顾辞被害到如原书那般惨死。
可匆忙赶去,却看到了让我毕生难忘的一幕。
公堂之上,沈安瑶衣衫凌乱,肌肤上满是暧昧的红痕。
她指着顾辞,控诉他对自己强取豪夺。
衙役们见怪不怪。
顾辞也无奈上前将人搂进怀里。
语气亲昵戏谑的与沈安瑶调情。
四目相对时,他慌了。
可他没有撇清和沈安瑶的关系,只在将沈安瑶藏进马车后承认了一切。
他说:他知道我有洁癖。
可我在书里的身体是石女,没办法缓解他的情欲饥渴症。
所以,他便和女主厮混到一起。
甚至说:他们只是玩玩。
让我不要在意。
他笑着,语气带着哄诱,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可我眼里从来都容不得沙子,又如何能不在意?
毕竟,我记得,刚得知我这具身体是石女时,他说。
“锦华,没关系的。”
“就算不能做那些事,我也只要你。”
“我可以用手,可以用一切你能接受的方式,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就好。”
他说,他绝不会和沈安瑶扯上关系。
会等着和我一起回家。
可如今,他却在我不知情时,与沈安瑶厮混在一起,甚至在公众场合与她打情骂俏数十次。
而从前,为了不被人察觉他不是真正的“顾辞”,他一直恪守着原主冰冷禁欲的人设。
唯一的“出格”,便是不顾反对娶了我。
我曾好奇地问过他,古代的青楼是什么样子。
他却皱眉说:“那种地方鱼龙混杂,不适合你去,也不适合我去。”
可现在,他却纵容地带着沈安瑶,走进了那家他曾说过“不适合”的花楼。
他说自己不是真正的男二,却还是为了女主沈安瑶,一次次打破自己的原则,一次次让我失望。
所以,我不要他了。
我收回视线,却在刺痛传来时才惊觉,我不知握了多久的匕首。
乃至,手心的鲜血已经浸透了衣袖。
“马夫!快,调转车头回府!王妃受伤了,要立刻找太医治疗!”
春桃尖叫担忧。
我却只撕下衣衫随意缠住手。
阻拦了要调转车头的马夫。
“一点小伤,没什么大碍。”
“继续赶路。”
3
无奈,马夫只能继续赶路。
我也在马车停下时,即刻踏入了镖局内堂。
掌柜见我,连忙取出精致木盒递来。
“王妃,您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只是小人多嘴问一句,您怎么今日就来取了?”
“不是和王爷约好,除夕那日一同来取吗?”
寻常的问话,却如钢针,猝不及防扎进了心口。
我握着木盒,愣在了原地。
我知道掌柜为什么这么问。
毕竟,这枚七星琉璃珠,三日前便已被找到。
第一时间知晓消息时,我满心欢喜,更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立刻启动珠子,回到属于我们的现代世界。
可顾辞却说。
“有始有终。”
而那时,距离我们在这个世界的周年纪念,还有整整十天。
他想陪我过完纪念日再离开。
我答应了。
甚至满心甜蜜地以为,他是想在离开前,再给我一场浪漫仪式。
纪念我们跨越时空的相守。
可如今想来,那一切,不过是他为了沈安瑶想多留些日子的借口!
可我没有表现出难过,只勉强扯唇。
忍着胸口的闷痛没让人看出任何破绽。
“我临时决定取来串珠,不必知会王爷了。”
“总归,是要取走的。”
闻言,掌柜恭敬地应了声“是”。
踏出镖局的那一刻,我以为,我会很轻松。
可寒风裹挟着雪花扑在脸上,却冻的我浑身冰冷。
痛意蚀骨时,我低头看向了掌心已经渗出血红的白布。
恍惚间,我想起穿越那日我和顾辞不小心将血滴在七星琉璃珠上的血。
知道只有滴血才可以启动珠子后,我紧紧握拳,让鲜血更加翻涌。
可在想到美好过往时,我心中涌起一阵强烈的不舍。
甚至,指尖颤抖的几乎要松开那握紧的木盒。
可很快,我便重新握紧木盒。
毫不犹豫将掌心鲜血滴落在了木盒中。
七星琉璃珠瞬间光芒骤发,将整个车厢映照得如同白昼。
我屏息凝神,满心期待着熟悉的眩晕感袭来。
期待下一秒便能回到现代的家。
可很快,光芒渐散,珠子表面浮现出了一个小小的“七”字。
看着熟悉的数字,我猛然想起,当初我和顾辞也是滴血在珠子上。
七日后被卷进了这书中世界。
明白离开还需要七日,我心头掠过一丝失望。
可想到终于可以回家,我忍不住笑出声来。
连带着,手上的疼痛都淡了几分。
见此,春桃盯着珠子惊叹。
“王妃,这珠子可真神奇,竟能让您这么高兴。”
我笑着点头,没有多做解释。
回府后,我直接搬出和顾辞一同住了三年的主院,想要独自等待回家。
可在我背着包裹出府时,顾辞回来了。
看着我要离开的动作,他神色晦暗,强硬的将我掳回屋。
又在我眼泪掉下时无奈轻哄。
“锦华,别闹脾气好不好?”
见我不理他,更是不顾尊严的跪下讨好。
“锦华,你别生气好不好?”
“我说陪她只是气话。”
“明日秋猎,你最是喜欢山上那只雪狐,我带你去看好不好?”
他开口,一如往前般撒娇,做着让人不可置信的举动。
从前,只要他哄一下,我就会心软。
可此刻,我只在闻到他身上沾染的脂粉香时,厌恶的皱眉。
我很想即刻和他决绝,却在想到每次见我都会亲昵蹭我手心的小狐狸时,我还是点了点头。
毕竟,这或许是我离开前最后一次见它了。
就当,告别。
见我答应,顾辞以为我消了气。
“女主已经被我送走了。”
“我以后绝不会再和沈安瑶有牵扯了。”
他开口,我却装生气把人赶去了书房。
他的承诺,像廉价的糖果。
我早已不信,却也懒得拆穿。
反正,再有七日。
我们就可以永生不逢。
4
翌日顾辞早早便让人备好了马车。
我顺从上马车,却始终离他一丈距离。
为了早点哄好我,在宴会散去时,他迫不及待的拉着我上了马车。
“锦华,我带你去见小狐狸。”
可刚踏入车厢,我便愣住了。
眼前,沈安瑶花容绝色,把玩玉簪时的浅笑刺的我笑容瞬间淡去。
见此,顾辞连忙解释。
“锦华,瑶瑶说她也想看看雪狐。”
“反正她马上就要离开了,你就这么全了她这个心愿,好吗?”
我沉默着没说话,沈安瑶却上下打量着我不如她的容色,眼底满是不屑。
随即像是想到什么,捂着嘴轻笑起来。
“王妃,你怎么就是石女这种可怜的女人。”
“顾辞床上功夫那么厉害你却一辈子都不能感受,多可惜呀?”
她声音娇媚,带着毫不掩饰的炫耀。
“瑶瑶!”
顾辞忍不住皱眉,语气带着几分斥责。
可眼底的欲色却在看到女人露出的肌肤时藏都藏不住。
我果断掀开车帘下马:“去透透气。”
片刻后,我冷静下来,马车里打情骂俏的声音也没了。
我想回头上马车,却见马车不知何时已经不见。
沈安瑶的丫鬟则不屑的看着我,语气戏谑。
“王妃,我们家小姐说了,她和王爷在府里、公堂、花楼都试过了,就是还没在雪中边赏景边做。”
“您再等等行吗?等他们完事了,王爷会回来接您。”
她想羞辱我,看我像个泼妇一样发疯。
可我已经不在乎顾辞和沈安瑶做了什么。
只在知道自己被丢下时果断转身走上了回营地的路。
可围场太大,我又是个路痴。
没几步,便彻底迷失在茫茫雪地中。
无奈,我只能回到原地,等他们完事送我回去。
可渐渐的,日头从空中落下。
我也被刺骨的寒冷冻到意识模糊,倒在了雪地里。
再醒来时,我躺在温暖的帐篷里,身旁围着几个陌生的官家小姐。
她们说路过看到昏迷的我便捎了回来。
感谢过后,我即刻起身,忍着胸腔咳嗽时带起的阵阵痛意,立刻让人备车回府。
顾辞得知我要走,直接拦住了马车。
可他没关注到我病殃殃的身子,只在沈安瑶催促的眼神中说。
“既然你不想留下,那就回去吧。”
“我等秋猎结束就回去陪你。”
余光中,我看到他迫不及待的抱起沈安瑶入了帐篷。
“王妃,您别难过。”
春桃可怜我,我却淡笑:“回府。”
我不会难过了,心也早就如一潭死水。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因为那场雪高热晕厥,缠绵病榻。
顾辞则因为和沈安瑶的厮混在京中闹的沸沸扬扬。
府里人窃窃私语。
“我们王爷是不是要纳新妻?”
“王妃估计惨了,毕竟,那新欢可比她貌美多了。”
“从不在皇上面前抢风头的王爷也为了她夺得秋猎魁首。”
“听说,王爷还给那个沈姑娘猎了一张雪狐皮毛做暖袋呢......”
原本,我对这些没有兴趣。
可在听到雪狐皮毛时,整个人如遭雷击。
我知道,整个围场只有一只雪狐。
它藏身处也只有我和顾辞知道。
因为我喜欢那小狐狸,顾辞一直都定时带我亲自去喂食,还笑着说。
“锦华,这是我们俩共同养的小狸奴。”
可如今,他却亲手杀了那只信任他的小家伙,只为用它的皮毛讨好沈安瑶。
多可笑阿......
我想去质问,却因为情绪大起大落病情急剧加重高烧不退。
意识时而清醒,又时而模糊。
春桃急得团团转,哭着说要去找顾辞回来,我却用尽全身力气拉住她,摇了摇头。
只在喝下汤药后轻轻摩挲着手中的七星琉璃珠。
珠子上的数字已经变成3了。
我马上就要离开了。
他回不回来,已经不重要了。
而终于,数字在我的期盼中,变成了0。
刹那间,我灵魂出窍。
眼前出现了一扇熟悉的光门。
毫不犹豫地,我朝着光门走去,没有片刻回头。
而此刻。
顾辞正拥着沈安瑶观赏夜景,心口却突然传来一阵莫名的慌乱。
像是有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即将永远失去。
于是,他猛地推开怀中的沈安瑶,在确定今日除夕时,眼神冰冷而决绝。
“沈安瑶,说好的,秋猎结束,我们的关系就此了结。”
他留下一枚能调动钱庄的令牌,转身离开。
想到答应我的,他先去镖局取珠子,想要带我回家。
可镖局管事却在听到他要的东西时皱起了眉。
“王爷,七星琉璃珠早在七日前就被王妃取走了,您难道不知道吗?”
第2章
5
霎时间,顾辞脸上血色褪去。
惨白得如同窗外的积雪。
他僵在镖局大堂中央,整个人如遭五雷轰顶。
管事的话如重锤,一字一句狠狠砸在心上,让他浑身冰冷。
“七日前......就取走了?”
他喃喃自语,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藤蔓般疯狂缠绕上他的心脏。
连指尖都在不受控制地发抖。
紧接着,他转身冲出镖局,甚至来不及向管事追问细节。
手中马鞭狠狠落下时,他被载着朝着王府方向狂奔而去。
寒风呼啸着刮过脸颊,他却丝毫感觉不到刺骨的凉意。
满心只想找到我,问清楚这一切。
毕竟,他不信,不信我会真的独自离开。
可就在他即将踏入王府院门时,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传入了耳中。
春桃嗓音嘶哑,带着绝望的颤抖。
“王妃!王妃您怎么了?”
“您醒醒啊!”紧接着,便是她慌乱的呼喊:“来人!快来人啊!王妃没气了!”
闻言,顾辞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
心口的冰凉彻底蔓延至四肢百骸,连带着,呼吸都变得艰难。
他踉跄着推开想扶住他的侍卫,疯了一般冲进内院一脚踹开了房门。
他想确认什么。
可映入眼帘的,是床榻上静静躺着的锦华。
她面色惨白如纸。
长长的睫毛垂落下来,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灵动与鲜活。
顾辞跌跌撞撞地扑到床边,颤抖着伸出手去摸她的脉搏。
可指尖触及的地方一片冰凉,早已没了丝毫跳动。
“不......不可能......”
他心慌得厉害,眼眶瞬间泛红,声音也沙哑得不成样子。
“锦华,别闹了,你别和我开玩笑好不好?”
他伸手轻轻摇晃着她的身体,语气带着卑微的恳求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和沈安瑶扯上关系。”
“不该惹你生气,你醒醒,好不好?”
“只要你醒过来,我什么都答应你。”
“我们现在就回现代,再也不待在这个破地方了......”
他一遍遍地呼喊着她的名字,疯了似的摇晃着她,可床上的人始终毫无反应。
就在这时,一声清脆的“叮咚”声响起。
一枚泛着幽光的七星琉璃珠从锦华冰凉的手中滑下,滚落在他脚边。
下意识的,顾辞看向了珠子。
当看到表面那个清晰的“0”时,他整个人瞬间瘫坐在地上,眼前阵阵发黑。
他想起了这些日子锦华对他的疏离,想起了她因为难过绝望的眼。
无数画面在脑海中交织,最终定格在锦华唇角那抹释然的笑意上。
他明白,那笑意,是对回家的期盼,更是对他彻底的告别。
“锦华......你真的自己走了?”
他声音哽咽,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
喉间腥甜翻涌时,一口鲜血险些喷出。
因为,他想起。
在现代时,锦华便是个眼里容不下半粒沙子的人,对感情有着极致的洁癖。
一旦背叛,便会决绝离开。
这些,他明明都知道!
却还是鬼迷心窍,被书中女主的美丽和光环裹挟,一步步踏入深渊。
他以为只要瞒得够好,就能相安无事。
可在锦华撞破一切后,他竟还如着了魔一样满不在乎,继续和沈安瑶厮混。
甚至为了沈安瑶,亲手毁掉了他们之间最珍贵的回忆。
可无论此刻他如何悔恨、如何痛苦,床榻上的人再也不会醒来。
那枚七星琉璃珠上的“0”,更像是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将他们彻底分隔在两个时空。
他知道,锦华真的走了。
她带着对他所有的失望与决绝,独自回了属于她的世界。
她,真的不要他了。
6
悔恨如疯长的野草,在顾辞心头肆虐。
他看着床榻上毫无生气的锦华,心疼得几乎窒息。
为了让自己好受,他抬手疯狂地抽打自己的脸颊。
巴掌落下的声响沉闷又刺耳。
很快,他脸颊便红肿一片。
可好似还觉得不够,他又在扫到床边那柄沾过两人鲜血的匕首时,将匕首塞进锦华手中。
紧接着包裹那冰冷的手指,狠狠朝自己胸口扎去!
刀刃深入皮肉,鲜血瞬间浸透衣袍,染红了锦华苍白的指尖。
可他却仿佛感受不到疼痛,只死死盯着锦华的脸。
“锦华醒过来好不好?你其实没走对不对?你只是在骗我,想让我认错......”
顾辞期待着她能睁开眼,哪怕只是骂他一句。
侍卫们见状,再也无法袖手旁观。
连忙冲上前,死死拉住顾辞,强行夺下他手中的匕首。
“王爷!您冷静点!王妃已经没了,您不能再这样作践自己啊!”
“没有!你们胡说!”
顾辞挣脱开侍卫的束缚,双目赤红,状若疯癫。
“她只是睡着了,她还会醒的!”
一旁的春桃早已哭得肝肠寸断,见顾辞不肯接受现实,只能跪在地上磕头劝阻。
“王爷,王妃确实没了!”
“从秋猎回来后,王妃就病得很重,咳血不止,奴婢请了好多大夫,都束手无策。”
“可王妃说什么都不让奴婢去找您。”
“她说,您有更重要的人要陪......”
“秋猎回来就病了?”
顾辞浑身一震,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怎么会病?她去秋猎时还好好的......”
而他话音未落,一直沉默的暗卫突然上前一步,跪地请罪。
“王爷,属下有罪。”
“那日您与沈姑娘离开后,王妃独自一人在雪地中待了整整三个时辰。”
“”最后体力不支晕倒,才被几位路过的官家小姐救回营地。”
“三个时辰?”
顾辞猛地转头,双目猩红地盯着暗卫,暴怒的嘶吼几乎要掀翻屋顶。
“沈安瑶不是说会让人送锦华回去吗?!她答应过我的!”
他指着暗卫,嗓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你明明看到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袖手旁观?!”
暗卫一愣,头埋得更低。
“属下知错......”
“那日您正与沈姑娘在马车内,属下不敢贸然打扰。”
“而且,没有您的命令,属下不敢擅自行动。”
“不敢......”
顾辞踉跄着后退一步,眼前阵阵发黑,带着胸口的伤刺痛不已。
他一直以为,锦华生病是因为赌气,却从没想过,她竟在冰天雪地里独自承受了三个时辰的寒冷。
“你就这么倔强,生气到不肯做她的马车回去吗?”
他喃喃自语,语气中满是痛惜与自责,还有一丝,对锦华不爱惜自己的怨恨。
可暗卫说。
“并非王妃不肯。”
“当日,属下并未见到沈姑娘安排的马车,只听到沈姑娘的丫鬟对王妃冷嘲热讽,言语间尽是羞辱。”
“据那丫鬟所说,这一切都是沈姑娘的意思,是她故意不让人送王妃回去。”
“是她......是沈安瑶......”
顾辞呆立在原地,脑海中浮现出了沈安瑶看似天真烂漫,实则暗藏心机的模样。
他一直以为沈安瑶只是娇蛮,却没想到她竟如此恶毒,敢阳奉阴违地算计锦华!
怒火在眼中翻涌时,我浑身颤抖。
恨自己轻信沈安瑶,恨自己丢下锦华,更恨自己没能保护好她!
像疯了一样,他把所有人赶走。
缓缓跪坐在了床边
轻轻握住榻上人手时,泪水无声滑落。
“锦华,对不起......”
“是我错了,我不该丢下你。”
而不知过去多久,他忽然回了神。
更是猛然想起,锦华不是真的死了,而是回到了现代世界。
于是,他连忙抓起掉落在床边的七星琉璃珠,毫不犹豫地划破指尖,将鲜血滴在珠子上。
幽蓝的光芒再次亮起,却没有即刻带他离开。
只浮现出了一个“7”字。
顾辞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便被坚定取代。
他紧紧攥着珠子,低声承诺。
“锦华,等我七天。”
“七天后,我一定回去找你,再也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
说着,他抬眼望向窗外,眼底闪过一丝狠厉。
“剩下的这七天里,我会替你讨回所有的债,让伤害算计你的人,付出代价!”
7
想好一切后,顾辞冷静了下来。
眼底的疯狂也被刺骨的寒意取代。
他唤来侍卫,吩咐他们取来金疮药和绷带面无表情地给自己包扎伤口。
每一次触碰,都牵扯着剧痛。
可他恍若未觉,只盯着锦华的脸,目光缱绻又愧疚。
事后,他将锦华在这个世界的躯体以冰棺封存,即刻送往京郊的冰窖安葬。
不设灵堂,不办葬礼,一切从简。
府中上下虽满心疑惑,却无人敢违抗。
在旁人看来,靖王这是薄情寡义。
前脚王妃刚“去”,后脚便如此草率处置,与之前对王妃的深情判若两人。
一时间,京城里流言四起。
有人说他是痴情错付后幡然醒悟不愿看到妻子悲痛欲绝。
有人说他是沉迷新欢、绝情寡义,连发妻的身后事都懒得用心。
更有甚者,编造出“王爷为宠新欢,暗害王妃”的谣言。
可顾辞对此充耳不闻。
只有他心中清楚,锦华的灵魂早已回到现代,这具躯体不过是一具空壳。
他的爱人活的好好的,他怎么会去举办葬礼呢?
而且,他如今要做的,只有报复。
在查清楚沈安瑶取走顾辞在钱庄的半数身家乘车返回自己的母国时。
顾辞即刻带着一队精锐侍卫,将沈安瑶的马车团团围住。
车帘被掀开时,沈安瑶身着华贵裘衣,妆容精致艳丽。
见拦路的人是顾辞,她微微一愣。
想起京中传闻,忍不住掩唇轻笑。
“怎么,靖王殿下是舍不得我了?”
她得意男人对她的喜欢,却在想到那日顾辞的冰冷,她又收起笑容,冷哼一声。
语气里带着惯有的娇蛮与挑衅。
“现在才来拦我,晚了。”
“你若想让我原谅你,可得好好哄着我。”
“别忘了,我沈安瑶身边可不止你一个男人。”
“虽说他们地位不及你这个大国靖王尊贵,但联手起来,也足够让你启国朝堂动荡。”
她习惯性地想以其他男人刺激顾辞,盼着他像从前那般,妒火中烧地将她搂入怀中。
低声下气地说“你只能是我的”,然后任由她肆意折腾。
可这一次,顾辞只是站在寒风中,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嗤笑。
眼神里,没有半分情意。
“那就让他们尽管来,本王倒要看看,是他们的命硬,还是本王的刀快。”
话落,他猛地探身,一把掐住沈安瑶的脖颈将她狠狠抵在了车厢壁上。
瞬间,沈安瑶呼吸困难,脸色涨得通红。
她满眼惊恐,却仍不肯相信顾辞会真的伤害她,只当他是一时愤怒。
“顾辞,你......你敢这样对我?”
她想警告男人松开她,可顾辞的手却越来越用力,语气也冰冷得如同数九寒天。
“本王曾明确告诉过你。”
“宠爱、钱财,我都可以给你。”
“但你绝不能将主意打到锦华身上。”
“先前半年,你安分守己,本王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你告诉我,锦华为何会在你第九次告官时,恰好出现在衙门?”
“是你故意让人给她报的信,引她过去,对不对?”
感到死亡的威胁,沈安瑶恼了。
男人数日来的迁就让她忍不住破罐子破摔。
“是我让人报的信又怎么样!”
“你是我的男人,怎么能做别人的夫君?”
“我不欢喜,自是要除掉那个卑贱丫鬟!”
“况且,她是个石女,根本治不好你的情欲饥渴症,而我是天生媚体,和你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她理所应当,却彻底点燃了顾辞的怒火。
眼中杀意翻涌时,男人冷笑一声,语气里满是鄙夷与嫌恶。
“你一个周旋于多个男人之间、被人玩烂的婊子,也配和锦华相提并论?”
有一瞬间,他想直接掐死沈安瑶。
可想到她不该这样痛快,便松开了手。
沈安瑶跌坐在车厢里,大口喘着粗气。
可还未来得及反应,顾辞便对侍卫冷冷下令。
“把她拖下去,带回王府,丢在院子的雪地里,让她跪上一夜。”
“顾辞!你敢!”
沈安瑶又惊又怒,不敢相信顾辞竟会如此对她。
可顾辞没有回头,只脚步沉重的上马,留下一句冰冷。
“你欠锦华的,都要还。”
8
沈安瑶不肯相信一切。
直到被侍卫死死摁在王府庭院的积雪中也不肯相信。
可她单薄的衣衫很快被冰雪浸透。
刺骨的寒意也顺着四肢百骸蔓延至五脏六腑。
她忍不住挣扎想起身,却被侍卫牢牢按住肩膀重新跪下。
只能眼睁睁看着雪花落在脸上,融化成冰冷的水,顺着脸颊滑落。
这一夜,她在风雪中冻得意识模糊,高热不退。
恍惚时间,她口中不断喃喃,满是难以置信。
“怎么会呢......顾辞明明是书中的舔狗男二,他应该对我言听计从才对......”
“他怎么会为了一个卑贱的丫鬟,这样对我......”
想起自己的“既定”人生轨迹,她始终无法理解眼前的处境。
毕竟,她知道自己作为这本书的女主,天生就该被世间所有优秀的男人捧在手心、倾尽宠爱。
从小到大,她都顺风顺水。
无论是家世、容貌还是身边围绕的爱慕者,一切都与书中描写的分毫不差。
她享受众星捧月,可偏偏,剧情里那个为她痴狂、甘愿付出一切的男二顾辞,却脱离了她的掌控。
先前在母国,她玩腻了身边那些对她言听计从的男人,便特意赶来启国,想要将这个权倾朝野的男人也纳入自己的裙下。
初见时,顾辞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惊艳,让她笃定一切都将回归正轨。
毕竟,后来的他的确如书中所写,对自己“一见钟情”。
可当她得知顾辞早已娶了一位出身低微的丫鬟为王妃时,心中顿时生出不满。
在她看来,一个卑贱的丫鬟,根本不配站在顾辞身边,更不配占据本该属于她的位置。
她数次想设计除掉锦华,却都被顾辞不动声色地化解。
他虽与自己有所纠缠,却始终将锦华护得严严实实,让她无从下手。
于是,沈安瑶选择了隐忍。
她安分了半年,故意降低顾辞的警惕心,然后在第九次状告顾辞“强取豪夺”时,暗中让人给锦华报信,故意引她去衙门。
她就是要让锦华亲眼目睹自己与顾辞的“亲密”。
甚至在秋猎场上假意答应顾辞会派人送锦华回去,暗地里吩咐丫鬟将锦华丢在雪地中,任由她自生自灭。
锦华重病离世的消息传来时,她满心得意,以为终于除掉了这个障碍。
哪怕她被顾辞赶走,也只是暂时的。
未来的一切都将回到书中的剧情。
顾辞会彻底沦为她的裙下之臣,与其他男主一起,围着她团团转。
可现实却给了她狠狠一击。
顾辞不仅没有如她预期般对她更加宠爱,反而对她痛下狠手,这让她第一次感到了恐惧。
知道男人疯了,她没再期盼。
只将自己身上的金银珠宝送出,收买丫鬟给那几个曾对她情根深重的男人送信。
恳求他们来启国救自己。
然而,几日后,她等来的不是救援,而是一封封措辞决绝的断绝信。
信中说,在她离开母国的这半年里,那些男人早已各自娶妻生子,过上了安稳的生活。
他们明确表示要与她断绝所有关系,甚至连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
沈安瑶拿着信,双手颤抖。
更是忍不住疯狂撕扯信纸,歇斯底里尖叫。
“为什么?这不可能!他们明明说过会爱我一辈子的!这一切不该是这样的!”
看着她疯癫的模样,顾辞站在廊下,唇边勾起一抹冰冷的嗤笑。
他太清楚这其中的缘由。
从他穿书成男二拒绝按照剧情走向的那一刻起他就发现,这个世界的“剧情枷锁”正在松动。
所有人都在逐渐觉醒自我意识,不再被所谓的“女主光环”操控。
那些男人之所以曾对沈安瑶趋之若鹜,不过是被女主光环所裹挟,并非出自真心。
如今与沈安瑶分离半年,光环的影响早已降到最低。
他们自然会清醒过来,选择更适合自己的人生。
而不是继续围着一个自以为是、妄图占有多个男人的女人打转。
甚至,不用顾辞动手,他们便主动与沈安瑶划清了界限。
想到这里,顾辞心中涌起一阵深深的懊悔。
他当初若不是一时糊涂,好奇所谓的“女主天生媚体”,背弃与锦华的承诺,也不会酿成如今的悲剧。
但现在后悔已然无用,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尽快回到现代,找到锦华。
用尽余生去补偿,去追回。
而七天后,顾辞让人把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沈安瑶扔出了府。
“王爷,就这样放过她了吗?”
暗卫不解。
顾辞却摇头,眼底闪过一丝狠厉。
他从未想过放过她。
可手中的七星琉璃珠已经闪烁起耀眼的光芒,倒计时也即将归零。
他想要即刻回去。
而且,沈安瑶在启国这半年仗着他的“宠爱”嚣张跋扈,得罪了不少世家小姐和夫人。
失去所有庇护那天,才是她真正的末日。
她的赎罪之路,还很才很长。
......
当夜,顾辞平静地躺在锦华曾睡过的床榻上,手中紧握七星琉璃珠。
随着珠子光芒大盛,时空门缓缓打开。
他快步穿门而去,期待着与锦华的重逢。
而在顾辞离开后,沈安瑶的结局也降临了。
那些曾被她羞辱过的世家小姐与夫人,在得到顾辞为妻子殉情时就布下了天罗地网。
她刚脱离折磨,还没来得及联系昔日的爱慕者,就被人掳走关进了阴暗潮湿的地下室。
日复一日的折磨,让她很快变得形容枯槁、神志不清。
而曾经笼罩在她身上的女主光环,也彻底泯灭,消失在这个被改变的时空里。
9
穿过时空门的瞬间,顾辞心中满是急切与欢喜。
他一遍遍在脑海中演练着见到锦华的场景。
他想着如何道歉、如何解释,用余生弥补所有亏欠。
可当他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却不是熟悉的别墅,而是医院洁白的天花板。
鼻见他睁开眼睛。
护士满眼惊喜。
“病人醒了!快通知家属!”
他挣扎着想要坐起身,却发现身体僵硬无力。
抬手时,看到的竟是一双布满皱纹、略显苍老的手。
这时,医生走进来递给了他一面镜子。
语气里满是感慨。
“顾先生,你昏迷二十七年还能醒过来,真是医学奇迹。”
“二十七年?”
顾辞如遭雷击,手中的镜子“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碎片四散飞溅时,他喉口一片苦涩。
他没想到,他竟然迟了二十七年!
想到锦华,他疯了似的拔掉手背上的针头,用尽全身力气冲出了病房。
凭着模糊的记忆,他打车回到了曾经与锦华约定婚后同住的庄园。
却在看到门内的锦华牵着他亲弟弟顾言的手晒太阳。
他们身后,还有两个同他们肖像的两个儿女。
霎时间,他浑身冰冷。
颤抖着冲上前时,他想要抓住锦华的手,却被顾言不动声色地挡在身前。
“我和锦华已经结婚二十五年了,这是我们的孩子,顾念和顾安。”
顾辞不可置信,可锦华抬眸看他时,平静得如同看待一个陌生人。
她对他,没有波澜,没有怨恨,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在意。
甚至在他通红着眼眶落泪时,转身拉走女儿,没再看顾辞一眼。
看着他们消失的背影,男人心口像是被生生撕裂。
他发疯似的追上楼,用力拍打房门。
“锦华,你开门!我知道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们重新开始!”
可顾言却直接让人把他赶了出去。
最后,他浑浑噩噩被护工带回医院。
知道了这二十七年的一切。
原来,他昏迷的这些年,顾家的产业早已由顾言接手,他这个长子,也早已被家族遗忘。
而做为他未婚妻的锦华,也选择和他弟弟联姻。
如今的他,一无所有。
连最珍视的爱人,也成了别人的妻子。
他不明白为什么七天会变成二十七年,只觉得心口憋闷到他无法呼吸。
想到那颗七星琉璃珠,他开始疯狂的寻找它,甚至为此花光了自己的股份。
他想借着珠子回到过去,却一无所获。
而珠子仿佛彻底消失在时空缝隙,再没出现。
日复一日的绝望,让顾辞变得越发病态。
他常常独自一人坐在曾经与锦华约会的公园长椅上对着空气喃喃自语。
更是在想到两人青梅竹马的时光和异世界的一切时告诉所有人他是王爷。
要他们把自己的王妃找回来。
可人们只把他当神经病,他也在寒风中清醒过来。
知道一切再无可能后,他爬上了市中心最高的写字楼天台。
望着下方车水马龙的街道,顾辞满眼偏执疯狂。
“锦华,等我,这次我一定能回到过去,弥补所有过错......”
他张开双臂,带着对过去的执念,纵身一跃。
然而,没有奇迹发生,没有时空逆转。
只有沉闷的落地声告诉顾辞,他的生命在他跃下的那一刻就此终止。
所谓的回到过去,不过是他自欺欺人的妄想。
......
顾辞的死讯传来时,锦华正在厨房和家人一起准备晚餐。
听顾言轻描淡写地提起,她只是淡淡“哦”了一声,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二十七年的时光,早已磨灭了她对顾辞所有的爱意与怨恨。
当年从书中世界回来,她痛过、挣扎过,可随着时间流逝,那些过往早已被岁月尘封。
如今的顾辞于她而言,不过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她早已学会放下过去。
往后,她会在充满温暖的家中与爱自己的人一起,安稳度过余生。
-完-